温柠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二次开胸……颅压升高……活动性出血……
周砚白进去了!带着他那双冰冷的手和无人知晓的恶意!萧让的命,完全捏在了这个魔鬼的手里!
她猛地捂住脸,压抑的丶绝望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溢出。萧让……求求你……撑住……别让那个魔鬼得逞……
混乱和极致的绝望中,温柠的指尖无意识地碰到了自己病号服的口袋。那里,硬硬的,硌着她。
是萧让的私人手机!
在救护车上混乱的几分钟里,在他被推进抢救室前,她不知何时从他染血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了这个!或许是本能地想抓住一点属于他的东西,或许是为了那本可能藏着秘密的笔记本……
此刻,这个冰冷的金属块,成了她溺水时唯一的浮木!周砚白在萧家根基深厚,她孤立无援!她需要帮手!需要绝对信任萧让丶有能力抗衡周砚白的人!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被血污沾染。她用力在衣服上擦拭,用指纹解锁——幸运的是,萧让的指纹还在上面。屏幕亮起。
通讯录快速滑动。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一个名字上——陈铭!萧让最信任的助理!
电话几乎在拨出的瞬间就被接通。
“萧总?!”陈铭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沉稳,但细听之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显然,城西炼油厂的事件已经惊动了他。
“陈铭!是我!温柠!”温柠的声音嘶哑急切,每一个字都带着哭腔和破釜沉舟的决绝,“萧让在中心医院抢救!情况非常危险!子弹靠近心脏,内出血,颅压高,现在可能要二次开胸!但是!主刀医生是周砚白!他……他就是那个‘先生’!那个戴面具开枪的人!他要害萧让!我亲眼认出来了!陈铭!快想办法!快来人!不然萧让就……”
电话那头陷入一片死寂。几秒钟的沉默,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温柠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温小姐,”陈铭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丶凝重,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风暴感,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平稳,“位置确定?中心医院抢救室?”
“是!就是这里!周砚白刚进去!快!”
“我马上到。保持手机畅通。另外……”陈铭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铁血般的命令,“保护好自己。在我到之前,无论发生什麽,不要单独接触周砚白,也不要相信任何他给出的‘消息’!”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温柠紧紧攥着这个小小的通讯工具,仿佛攥着最後的希望。陈铭信了!他信了她的指控!他会来!
然而,就在她心神稍定的瞬间——
“嘀——嘀嘀嘀嘀——!”
抢救室里,一阵尖锐到刺耳的丶不同于之前规律的仪器报警声骤然穿透厚重的门板,清晰地传了出来!那是……心脏停跳的警报!
温柠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惊恐地看向抢救室大门,那刺目的红灯仿佛变成了地狱的入口!
门内。
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手术台上,萧让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原本微弱起伏的波形骤然拉成了一条令人绝望的直线!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
“室颤!快!除颤仪!200焦耳!准备!”主刀医生厉声喝道,声音带着紧绷。
护士迅速将涂满导电糊的电极板递给周砚白。
周砚白站在手术台边,戴着无菌手套的手稳稳地接过电极板。他的目光落在萧让毫无血色的脸上,看着那条象征生命终结的直线,金丝眼镜後的眼神深不见底,如同冰冷的深潭。他微微侧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手术室观察窗的方向——那里是温柠所在走廊的方位。虽然隔着玻璃什麽也看不见,但他嘴角,极其细微地丶向上牵动了一下。
一个冰冷到极致丶也残忍到极致的弧度。
然後,他举起电极板,沉稳丶精准地,压向萧让裸露的胸膛。
“Clear!”
强大的电流瞬间贯穿萧让的身体,他毫无知觉的身躯在手术台上剧烈地弹跳了一下。
监护仪的屏幕上,那条死亡直线,依旧顽固地延伸着,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