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兰和王翠花扑上去想拦,却被张老四一声怒喝,镇在了原地。
“都给我滚开!”
老人手里拎着一根手臂粗的柴火棍,眼神凌厉如刀。
“今天谁敢拦,我连她一块儿打!”
两个女人瞬间噤若寒蝉。
这场“家法”,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直到两个小子哭得嗓子都哑了,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张老四才把手里的棍子,重重往地上一扔。
他走到已经吓傻了的两个孙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从今往后。”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你们两个,再敢对勤勤说半个不字,再敢偷懒耍滑……”
“我就把你们俩的腿,全都打断!扔到后山喂狼!”
晚饭后。
张老四把王秀兰叫进了堂屋。
“今年开学,把那两个东西,也送到学校去。”
王秀兰愣住了。
“啥?送他们去干啥?他们又不是读书的料!”
张老四抽了口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送到学校去,让老师看着。”
“学得会学不会,听天由命。”
“至少,别在家里碍眼。”
王秀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老头子说得对,这两个孙子蠢的要死,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睡,自己还是别指望大房了还是催老二生儿子,还有老三的儿子去。
送去学校,眼不见心不烦。
门外的窗户下,张勤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她默默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书本。
一股无法言说的,荒诞又悲凉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拼尽全力,用两世的智慧,才勉强撬开一道上学的门缝。
而张山张海,两个不学无术的蠢货,仅仅因为是男孩,仅仅因为在家里碍眼,就能被轻而易举地送进学校。
她想起了招娣。
想起了那个在月光下,因为半截铅笔头被撅断而痛哭的女孩。
这个时代,到底埋葬了多少个“张招娣”?
如果不是她来了,原来的张勤,是不是也会和招娣一样?
一辈子被困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最后像一头牲口一样,沉默地老去,死去。
她握着铅笔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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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
公社小学,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场面”。
一间临时腾出来的教室里,坐满了人。
为的,是镇教育组的李干事,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表情严肃的中年人。
旁边还坐着几个邻村小学的校长和骨干教师。
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或者说,是来“抓现行”的。
一个八岁的农村丫头,没上过一天学,一个星期学完三年课程,考了九十多分?
鬼才信!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校长周正国和周兰老师,站在门口,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张勤被周兰牵着手,走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