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里来的?”张建军一把扶住杨志。
“不止!”杨志喘匀了气,“我听王校长提了一嘴,好像……好像是从北京来的!”
北京?
“走走走!”杨志也顾不上什么过年不过年的礼数了,拉起张勤就往外走,“王校长他们都在办公室等着呢!车都停在巷子口了!”
一家人也来不及多想,乱糟糟地跟了出去。
吉普车一路开进了省一中的校园。
大年初三的学校,空无一人,安静得能听见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
校长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门口站着孙静和周海,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跟马上要上考场的学生似的,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看见张勤他们,王和平亲自从里面拉开了门。
他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看见张勤,像是看见了救星,用力地朝她使了个眼色。
办公室里坐着两个陌生男人。
一个五十岁上下,戴着黑框眼镜,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坐姿笔挺,气质沉稳,虽然没说话,但整个办公室的气场都以他为中心。
另一个年轻些,三十岁左右,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正不停地打量着刚进门的张勤。
“李教授,王同志,这就是张勤同学。”王和平把张勤往前推了推。
张勤的父母和杨志他们,都被这阵仗镇住了,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站在门口。
那位被称为李教授的男人,目光落在张勤身上,眼神温和,带着审视的意味。
“小同学,别紧张,坐。”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张勤走过去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我听滨州的同志说,出了个了不起的小天才。”李教授开口了,他的普通话带着一股京腔,字正腔圆,“还听说,你觉得初中的课本太简单了?”
王和平的汗都快下来了,生怕张勤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张勤却很平静:“不是课本简单,是知识就在那里,我只是比别人看得快一点。”
这回答不卑不亢,让李教授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旁边的王同志“刷刷”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问:“那你都看什么书?”
“初中的数理化课本看完了,杨老师他们也给我找了一些竞赛的书在看。”张勤如实回答。
“哦?”李教授来了兴趣,“那我考考你?”
他没等张勤回答,直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从王同志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王和平和杨志紧张地伸长了脖子,想看清上面写的什么,可离得太远,只能看见一堆鬼画符似的公式。
李教授写完,把纸推到张勤面前。
“不用写出详细过程,你把解题的思路,说给我听听。”
张勤低头看去。
那是一道她从未见过的题型,不是任何竞赛书里的路子,看起来像是一道几何题,又混杂着代数和函数,条件给得极少,也极刁钻。
她没有立刻开口。
脑子飞运转,上辈子做过的无数难题在脑海中闪过,试图找到类似的解题模型。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这道题,常规方法解不出来。”张勤终于开口了,打破了沉寂。
李教授的眉毛微微一挑。
“它看似是求一个定值,但给出的条件都是变量。所以,解题的关键不是去‘算’,而是去‘证’。”
“我要先假设一个辅助函数,把题目里的几何关系,转化成函数关系。然后用求导的方法,证明这个函数的导数恒为零。”
“只要能证明它的导数是零,那就说明这个函数本身是一个常数。题目里要求的那个值,自然也就出来了。”
她说完,抬起头,看着李教授。
王和平和杨志他们,一个字都没听懂,但他们看懂了李教授的表情。
那位一直波澜不惊的李教授,他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好一个‘解题的关键不是去算,而是去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