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他上前拱手道:“如您所见,这蛇的确是给您入药的。”
姜妤讶然掀起濡湿的睫毛。
她没想到千仞会这般直白地将事情告诉她。
但千仞又举手起誓,“此蛇虽然剧毒,蛇胆却是上好且难得的药材!大人都是为了您好!”
“这些蛇还是裴大人亲自山上抓的呢。”千仞扶起瓦罐,将那滩血肉一点点捡了起来。
姜妤才看清瓦罐里是很多蛇胆。
千仞颇有些惋惜,“此蛇不好寻,裴大人废了好些功夫才收集的,还差点送了命……”
千仞话到一半,没在说下去。
姜妤却半信半疑,“夫君从未说过我的药需要用毒蛇胆。”
“那是因为大人知道夫人怕蛇,担心夫人不肯喝药,才没说的呀。”
千仞的嘴快,但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千仞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夫人可知裴大人为何闻到花粉就会呼吸急促,甚至晕倒?”
姜妤摇头。
回想起来,她与裴宵婚后前两年,裴宵并未有过对花粉过敏的症状。
是去年,姜妤央着他去百花宴赏花,才见他犯过一次毛病。
裴宵只说是天生的,姜妤没多想。
可如今看来,另有蹊跷?
千仞点头肯定了姜妤的想法,“去年连绵大雨,猎户们都不肯上山抓这剧毒之物,大人便带着属下亲自去了。
当时山中泥石流,视线也模糊,大人不小心被蛇咬了脖颈,毒入心肺才落下容易呼吸短促的毛病,并不是什么花粉过敏。
当时若非青云寺老主持相救,大人恐怕命都不保!”
为了给姜妤入药,裴宵差点丢了性命?
这话若放在以前,姜妤定然又是好一番感动。
可她刚见识了裴宵的狠绝,如今再听这些,心中五味杂陈,也辨不清千仞说的是真是假。
姜妤心里乱糟糟的,舒了口气,“我去给夫君送药。”
无论怎样,总归还是要面对他的。
姜妤端着药,去了书房。
彼时,裴宵还没醒,但呼吸已经恢复均匀。
姜妤本想叫醒他的,可又鬼使神差坐到了榻前,撩开他的衣襟,凑近仔细看,还真发现脖颈上有两个小孔。
青蛇毒性强,一旦被伤了,伤口多年褪不去。
这么说来,裴宵真的上山为她抓蛇?
姜妤记得去年梅雨时节,裴宵的确出了趟远门。
当时暴雨侵袭,裴宵只说是去城外安抚暴民。
到了第三日,他冒着大雨回来了,衣服、头发湿漉漉的,面上染了病色。
姜妤提着灯笼出来迎他时,他就那么一跟头摔进了她怀里。
姜妤吓坏了,在他榻前守了一宿。
最后还是裴宵反过来安慰她,说是被暴民伤了,不打紧。
姜妤哪能不挂心,偎在他怀里嗔怪他:“既然受伤了,何不在城郊休息些时日,冒雨赶回来作甚?”
裴宵只是低笑了一声,薄唇吻上她的额头,“今日是夫人生辰,答应过要回来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