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庆的气氛中透着一丝诡异。
裴宵脚步微顿,越发觉得不对劲。
周公公挡在了裴宵眼前,“大人,皇上的意思是法不责众,饶了他们这一次。”
这可是反叛谋逆的大罪!
一个想要长生不老、永远掌握权利的皇帝,真的会心慈手软吗?
裴宵可不那么认为。
周公公见他迟迟不动,又拱手道:“忘了恭喜大人,裴大人此次平叛有功,皇上着意封夫人一品诰命呢!裴大人夫妇年少有为,这可是我们南齐青年才俊里,头一份儿的荣耀啊!”
裴宵扯了扯唇,心头阴云更重。
皇上这赏赐来得太突然。
何况皇上为什么不是赏他,而是赏他的夫人?
忍心让妻儿受苦吗?
此事处处透露着蹊跷。
但圣命不可违,裴宵只能先面见皇上。
到了禅房中,年迈的明德帝在用膳。
他已年近七十,因为长期服用丹药,身体瘦得皮包骨,但周身威严逼人,不可进犯。
“裴爱卿来了?来,陪朕用膳。”
明德帝指了指圆桌对面的位置,其上已经添置了裴宵的碗筷。
裴宵惶恐不已,拱手道:“微臣不敢。”
“你我君臣一心,还需要如此客气吗?”明德帝并未抬头,夹了一筷子醉虾。
尚在弹跳的虾,被纳入他满是皱纹的口中。
他慢慢咀嚼着,鲜活的虾渐渐没了生息。
明德帝脾气很怪,口味也很怪,喜欢吃活的。
但裴宵又不得不承认,明德帝对他是有提拔之恩的。
这三年来,明德帝对他十分信任,处处仰仗。
这让裴宵的官路平顺了很多。
有时候,裴宵都想不通明德帝为何对他如此青眼相加。
这让裴宵既心存感激,也一直防备。
人总不能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好。
高处不胜寒。
裴宵深知这个道理,所以这些年虽暗中揽权,但皇上面前一直做小伏低。
若非此次风波波及姜家,裴宵绝对不会冒然出头去管皇家争权夺位的破事。
争来争去都是孟家的天下,裴宵只想冷眼做他的权臣就好。
明德帝见他迟迟不动,亲自舀了一勺粥,“来喝点红豆粥吧。”
裴宵惶恐不已,才躬身接过了碗,目光落在碗中尚未煮开花的红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