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孤冷的身影倚靠在脱了漆的朱漆门上,仰望天地苍茫。
她突然响起裴宵还留给她一个锦囊,说是关键时候会帮她。
她匆匆取来,对着房檐下的宫灯展开,指尖临摹着裴宵的笔记。
“吾妻亲启:
若妤儿打开了最后一个锦囊,想来夫君已经魂归黄土,再也不能帮到你了。
实是夫君无能,没法再护妤儿周全。
为夫这一生太忙太短,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
所以,妤儿一定要好好活着,代为夫去吹春天的风,听夏天的雨,看秋天的落叶,赏冬天的雪。
人间四季尚有很多值得追逐的风景,妤儿大可不必为了我而驻足不前。
千帆过尽,总有更好的在前方等着妤儿。”
裴宵放手了……
从前他死也不放手,如今却又叫她不要再回头看他。
哪有那么容易?
姜妤紧攥着信件,战栗不已。
他裴宵不是无所不能吗?这个锦囊妙计怎么一点儿都不好用?
姜妤要去问问他,去问问他!
她冲进风雪中,却很快被一人拦住了。
孟言卿迎面走来,给她撑了伞,怜惜地看着身前不堪一折的姑娘,“妤儿,先进去吧,外面风大。”
“找到裴宵了吗?”姜妤紧抓着他的衣袖,双瞳如琉璃,满怀期待。
易碎的琉璃,经不起磋磨。
孟言卿怅然点了点头,“裴宵有话让我你说。”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对不对?”姜妤声音哽咽。
“你先跟我进来,我慢慢跟你讲。”
孟言卿不置可否,把她带进了暖阁。
孟言卿吩咐丫鬟给她递了暖炉,递了热茶,可她鬓边的寒霜却怎么也除不去。
孟言卿暗自叹息,把懿旨递给了姜妤,“裴宵……裴宵出事前,曾经找过我,让我照顾你。他还说妤儿腹中的骨肉若不想要,就滑胎!”
姜妤捂住自己的小腹,感觉到有些痛楚。
这几日,她忽略念念了。
孟言卿又问:“裴宵已经过世了,没有人再强迫你了,那么妤儿你要不要滑胎呢?”
“不要!”
姜妤防备地盯着孟言卿,才发现他身后的大夫端着药碗。
孟言卿突然起身,朝姜妤走来。
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姜妤身上,已初具储君的威严。
“妤儿不是一直想逃离裴宵吗?所以真的不要滑胎吗?”
“孟言卿,我不要!”
姜妤毫不犹豫,连连摇头。
孟言卿步步逼近。
姜妤护着小腹,坐在罗汉榻上,瑟瑟后退。
裴宵没了,她无论如何得保住他的骨肉。
姜妤摸到了身后的一支珠钗,紧握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