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膝蹲在地上,像个好奇心重的孩童。
裴宵其实想说饿极了,别说毒蛇野鼠,就算树皮泥巴都能吃。
但养在深闺里的姜妤显然不能理解这些。
裴宵觉得姜妤也没必要知道这些黑暗的东西,揉了揉她的头发,“可能有的人只能一直呆在这间黑屋子里,没办法出去,外面的人容不得他呢?”
除了吃爬进屋子的蛇鼠,还能怎么样呢?
姜妤看了眼墙根的小洞,仿佛看到一双枯槁的眼睛,透过这洞惶恐又向往地看着外界,却被锁在屋子里出不来。
无人慰他冷暖,他只能像悬崖边的藤蔓,坚强地攀爬……
姜妤也不知道一个人要经历什么,才会从需要抱着娃娃睡觉,到可以生啖蛇鼠肉,再到杀人如蝼蚁。
但姜妤猜想裴宵口中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姜妤只当没听出来,继续问:“我瞧这里有虎头娃娃呢,这家原本的主人是个孩子吧?那他娘亲爹爹呢?”
姜妤尽量让自己说的轻松点,余光却在观察着裴宵的神情。
他这么个常常高坐在神台上的人,眼中竟起了些许涟漪,但只是笑笑,“不是所有人都有父母疼爱的。”
姜妤“哦”了一声,在想:他娘不是沁芳苑的蓉娘么?不管他吗?
裴宵却好似还沉浸在情绪中,低声叹道:“一生能得一人偏爱已是莫大的幸运,哪能奢求圆满?”
姜妤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裴宵忽而扣住了姜妤的后脑勺,轻轻吻住她,在她唇边道:“幸好我还有妤儿疼,是吧妤儿?”
他那双桃花眼仿佛能拧出水来,快要把姜妤吞没。
他戴着假面,有时候连姜妤也分不出他什么时候真心什么时候假意。
姜妤只想先与他平和地过完今天,撇头避开了他的吻,“你以后别再强迫我了。”
这话模棱两可,裴宵也可以认为她赞同他说的话。
他勾了勾唇,低磁的声音喷洒在姜妤的耳垂上,“吃饱了吃撑了,自然就不会一直想了。”
“你没个正经!”姜妤可不想跟他再讨论这个话题,起身要离开。
裴宵也站起来,拉住了她的手腕,“你今晚陪我,我明天就回京入宫?”
姜妤听得一哆嗦,“不行!我、我伤着了……”
虽说她很想他回宫,但昨夜他要得太狠,姜妤受不住了。
裴宵瞧她惶恐的模样,打横抱起了她,“妤儿喜欢的楠木美人榻做好了,我们去试试结不结实。”
“我不要!”
他怕不是想把她拆了!
姜妤拳头狠狠地砸他的胸口。
可对裴宵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轻而易举把人带走了。
姜妤心累,身子更累,有些生无可恋。
走到院子里,却被满院子摇曳的星光晃了眼。
露天下,放着一张六尺宽的床榻,月白色纱幔和珠帘垂落。
风一起,纱幔摇曳,透明的珠帘折射出月光,星星点点,洒满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