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砰”把邬锦震得脑袋一片空白,瞬间惊叫出声,没有时间给她反应,紧接着爆破的声音继续冲击着人的听力,车窗晃动,久久不停。
邬锦慌乱中捂着头,弯下腰趴下身子,爆破的声音消失后,枪声又此起彼伏。
这是打仗了?还是恐怖袭击?
她胸口跳动得厉害,稍微抬起头,刚才满载的公交车已经面无全非,彻底报废,碎片上不少尸体堆积,被冲击波力量波及的受伤路人在路上拖着身子蠕动,更多的路人和司机尖叫着往商铺里走,往其他地方
撤退,远离这是非之地。
而穿着拖鞋的那几个人跳上了一辆不知道从哪里开过来的皮卡,一改刚才默默无言的样子,兴奋地抄起家伙就对着政府门口放子弹。
刚才还算井然有序的街道在转眼间便乱套了,车乱开,人乱跑。
一发不知道从哪射来的子弹倏然而至,擦着车门飞过。
邬锦被吓得忍不住再次“啊”了一声,赶紧趴下身子。
脑海里不停地闪过那些反政府组织发起无差别的恐怖袭击,叫人愈发心慌。
她要怎么办?要像其他人一样离开吗?那杨侜呢?
若……他也出事了呢?
刚才听爆炸声音,政府楼那边似乎也遭殃了,这波恐怖袭击怕不止是针对公交车平民,更是针对政府,而政府军警反扑需要反应和时间,她能等得起吗?
邬锦的脑袋飞快运转着。
枪声不停,哀嚎声隐隐约约,凄厉到不忍细听,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深吸了一口气,毅然而然地重新坐直来。
与此同时,在车子前方,一个龇牙咧嘴拿着冲锋枪的男人扭头,朝她这方向看过来。
她与那人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他们发现了车,发现了车里的她!
那人毫不犹豫吆喝其他人,借着树和车子掩护,一边放子弹一边撤退,飞快地朝着她这边来了!
邬锦心口抽紧,一股冷气从脚踝流窜到心头打旋,就算没经过那种血腥野蛮的枪杀场面,但出于本能,她也意识到来者不善,这些人要么是想夺车,要么是来杀人!她既不想被打砸抢掠,也不想被枪杀。
几乎没有多犹豫,她解开安全带,矮身跨到驾驶位上。
杨侜把车的钥匙留在车上,仪表盘还亮着,她一脚踩上油门,打了个方向盘调转车头。
子弹打到车上,枪声落在后面,她抽空看了眼后视镜,一辆皮卡装载着好几个人,一直对她紧追不舍,还时不时对着车屁股放几枪,像是把她当成笼中的鸟,以捉弄为乐。
越野车完全跑得过皮卡的。
邬锦一咬牙,不要命似的踩油门,眼睛根本不敢看速度,也不去想那子弹打在车的哪个部位。
当人的精神处于一个极度紧绷的状态时,她已经顾不得周围了,就连开到哪里她都不知道,路边的水泥钢筋建筑逐渐稀少,偶尔见到茅草成的房屋错落在农田之间,就在她以为这样开可能要开到山里去时,她开进了一片废弃的工厂区。
处处残垣断壁,玻璃震碎,部分楼体甚至全部坍塌。
不对,不是废弃的工厂,而是混战过后的工厂。
邬锦见已经甩掉了那皮卡,没有选择往下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后,她把车停在一片空地上。
开车门下车,脚步踉跄几乎要站不住,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腿已经软得发颤,胃里更是犯呕想吐。
她倚靠着车子大口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缓了一会后绕车走一圈检查车身情况。
车体上肉眼可见的弹坑弹痕,有的明显是混战时的流弹,有的是后来被紧追时放的冷弹,但都庆幸没有击穿车体,走到后轮处时,她忽然注意到轮胎瘪得有点异常,弯腰查看,豁然在轮胎上发现了一颗子弹嵌在轮胎上。
操,居然还真的被枪打中了,她望着那瘪了的轮胎,忍不住低骂出声。
心里又庆幸轮胎质量过硬,并没有立即被射穿,只是在缓慢地漏气,不然以她刚才的高速驾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车了。
车顶有备用轮胎,有备用轮胎就应该有千斤顶之类的工具,但她没给车换过轮胎,眼下也没有心思换轮胎。
邬锦捏了捏酸胀的眉心,拿出手机给杨侜拨打电话。
一次,没接。
她继续拨打,依旧没接。
额际的汗越流越多,她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回应她的只有一成不变的机械女音。
邬锦抬头,望着他的越野车,几不可闻地低颤了一句:“杨侜,这不能怪我,是吧。”
这能怪她吗?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的,不能怪她的。
她胡乱抹了一把汗,胡乱把手机塞到裤兜里,再迈开脚步时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比下车时更软更无力,几乎想倒在滚烫的沙石上。
这一切在听到远处响起的引擎和轮胎声后消失了。
因为声音,是皮卡的……
邬锦全身的血一下子涌到脑袋,她惹谁了?值得这帮人锲而不舍地追过来?
她几乎想立刻上车往下开,瞥到正在泄气的轮胎又堪堪止住了动作,转而拔下车的钥匙,又从行李袋里拿出手枪,随后毅然而然地走进了落败的工厂。
一找好藏身的地点,路边便传来了停车的声音,她扒着缺砖的墙壁,往大路那边看去。
有人从车上下来,围着越野车围观。
“在这里!那车在这里!”率先走在前头的人摸了一把弹坑,兴奋道:“好车啊,这都打不穿。”
“没见着人啊,钥匙也没有,开不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