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谦虚,”陈云生偏头瞥了她一眼,“你的冷静和执行力是关键。面对那种情况,很多人会慌。”
他的话像一股潺潺溪水,轻轻冲刷掉了一天的疲惫。姜楠心里软软的,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城市灯火。
过了好一会儿,陈云生忽然开口:“寿宴的旗袍,师傅通知这周四下午可以试穿,然后根据情况再微调一下。我到时候和你一起看。”
姜楠想起那件浅碧色的旗袍,心跳微微加速:“周四。我不一定有时间。”
“那我让她们把时间推迟到周六吧。”
“嗯——”姜楠犹豫着说,“也不一定。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也许我可以申请居家办公。”
“好,”他说,“如果不能,也不要勉强自己。周六试穿是一样的。”
“嗯,我知道了。”
这时候,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陈云生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然后他状若无意地问了句:“今天当着那么多人面说是我太太,后来……有没有人再问你什么?”
姜楠想了想:“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事私下好奇了一下,问我怎么藏的这么深。我都含糊应付过去了。反正……以后大家慢慢就知道了。”
“嗯,以后不用藏了。”说完,他就轻踩油门,跟着车流开向下一个路口。
而姜楠偷偷瞟了他一眼,他专注开车的侧脸在如流光一般的灯影下显得温和而平静。
她忽然觉得,这场始于协议的婚姻,似乎正朝着她从未预料的方向,悄然生根,缓慢地生长出真实的枝蔓。但这一次,她不再感到恐慌,甚至还有一丝隐约的、甜软的期待。
在这样的期待中,一切风波逐渐尘埃落定。
胜成焦头烂额,股价大跌,面临严重的商业信誉危机,再无暇顾及其它——胜成做事一向不干净,不少被它欺压过的公司都顺手添了把料。
与此同时,优创内部也进行了一轮肃清。王扒皮被姚总亲自约谈后主动请辞,又灰溜溜地收拾东西离开了公司。据说姚总手里握着他与胜成方面有资金往来的确切证据,没把他送进去,已经是最后的体面。
办公室里的氛围一半在庆祝王扒皮的离职,一半在为空下来的总监位置和即将空下来的副总监位置蠢蠢欲动。
而那个诡异的匿名电话和短信,陈云生查出的结果令人意外。
打出电话、发出短信的都是皮特。
梁悦通过中间人找到已经被开除,但怀恨在心的皮特,许以重金让他干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姜楠制造麻烦,最好能让她项目失利,名声扫地,甚至幻想这样能动摇她在陈家的位置。
皮特不仅做了,还以胜成的名义和王扒皮会谈过,所以事发当天,王扒皮的态度才是那样的。
得知这一切的姜楠,只觉得荒谬又可笑——本来打工就烦,还要跟这群人玩心眼。
而这件事,陈云生的处理方式很直接。所有证据打包,皮特以涉嫌诽谤、骚扰等罪名被请去喝茶,至于梁悦,陈云生直接把梁家搅浑水的证据甩给了二叔陈明辉。
第二天陈明辉就亲自带着面色惨白、哭哭啼啼的梁悦登门道歉,并保证会立刻把她送出国,几年内都不会再回来。陈云生没多说什么,只是态度冷淡地送客。
但陈老爷子知道后,把陈明辉叫去老宅狠狠训斥了一顿,据说连茶杯都摔了。
这些纷扰,姜楠大多是从陈云生简短的叙述和魏岩偶尔的补充中得知的。她隐隐感觉陈明辉的目的不仅于此,但这是陈家的事,她不便多言,而且这几天,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是放在了surpulse项目的收尾和即将到来的寿宴。
试穿旗袍
这天下午,姜楠一边等着旗袍师傅上门,一边在核对最后的推广数据,然后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韩燕。
想到那些前尘往事,姜楠犹豫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喂,韩燕姐?”
“嗯,是我,”韩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同,少了几分平时的洒脱干练,多了些复杂的情绪,“你现在忙吗?”
“我还行。韩燕姐,你说吧。”
“宋淮那件事……我跟宋薇聊过了,”韩燕叹了口气,“把我知道的都跟她说了。”
姜楠放下了笔,专注地听着。
“当年宋淮确实混账。他一边
在宋薇面前表演深情,一边在外面继续沾惹花花草草。我知道这件事,告诉给宋薇了,但宋淮的说法是我在污蔑,还说我企图勾引他,他拒绝了,所以我恼羞成怒。”
韩燕的语气带上一丝讥讽:“后来,我和宋薇就……算是决裂了。宋淮出事的时候,迷上了一个艺术学院的小姑娘,嘘寒问暖,宝贝得不行。付老师那里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留给宋薇的礼物,是宋淮找付老师定制,打算送给小姑娘的。”
姜楠默然,这真相确实不堪——但她更好奇宋淮后来怎么又娶了高晚晴。
“出事那天,他就是急着去拿这件惊喜,车速太快,才——”韩燕顿了顿,“人没了,付老师那边的东西也没人取。”
“付老师那人你知道,清高又固执,他觉得这东西不光彩,说出来是玷污他自己的手艺,也搅扰死人安宁,索性就当没这回事,”她接着说,“宋薇后来去问,他自然不愿意说实话。只推说没有或者不记得了。”
“原来是这样。”姜楠喃喃道。
付一方的沉默居然是为了维护一种扭曲的体面和对逝者最后的尊重,虽然这份尊重显得如此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