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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姜楠抿了抿唇。

说实在话，突然要对两个陌生人改口叫妈爸，光是想想，她都觉得舌头打结，浑身透着不自在。但这点不自在和可能引发的后续麻烦相比，似乎又算不了什么。

“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改口的。”姜楠放下介意，做出了决定。

她答应得太快太顺从，反而让陈云生沉默了一下。他看着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一半的轻松加上一半的困惑。

“会不会有点太顺利了？”他忽然问，语气里带着迟疑。他发现自己并不只想看到她公事公办的配合，还想看到更多的、潜藏在她心底的东西。

“嗯？”姜楠没明白，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她的眼睛清明漂亮，像是一对剔透的琥珀。

然而，她眼睛后的一切似乎是他无法企及的一片深海。

“我的意思是，”陈云生斟酌着词句，声音变得更为温软，“让你突然改口，甚至戴上这枚临时找来的戒指，这些要求其实有些超出协议原本的范围。你……会不会觉得勉强？”

他想知道在她爽快的配合之下，是否有那么一丝真实的不情愿。

姜楠眨了眨眼睛，谨慎地瞄了陈云生一下。

他看起来真挚，似乎是真的在意她的感受。

这样一来，姜楠心里那点公事公办的紧绷感，稍稍松弛了一点。她低头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笑了笑：“是有点突然，也有点不习惯。”

“但是，”她抬起头，眼神坦诚，“我知道这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既然是合作关系，就应该……互相配合，一起把这些漏洞补上，这样对大家都好。陈云生，我分得清轻重的。”

姜楠晃了晃手指。戒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闪了一下光。“这个就先应付着，等定制好了再换。”她语调轻快地说，却又仔细地留意着陈云生的反应。

陈云生看着她脸上那副我很有职业素养的表情，看着她无名指上闪烁着微光的戒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预想的她的各种反应里，并不包括如此爽快利落，甚至带着点敬业精神的表现。最重要的是，这份爽快，莫名地让他心里那一点刚刚升起的、带着温暖的期待，骤然落空。

陈云生移开眼睛，唇边浮现一点带着失落意味的笑：“你能这么想就好。”

他站了起来，然后语气平淡地嘱咐了句：“早点休息。周末……辛苦你了。”

最后一句话，似乎比平时多了一点别的意味。

但姜楠恍然未觉。她应答得清脆：“不辛苦，应该的。”

她目送着陈云生转身走向书房的背影，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手上这枚临时戒指。

戒托和钻石都是冰冰凉凉的，但戴久了，好像也沾上了一点她的体温。而他说的那种会定制更合适的话，如同一个小小的承诺，轻飘飘地落在她心里，生出了脆嫩的芽。

她不知道的是送戒指的人，在片刻之前，曾因她的存在，而对这间屋子生出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期待。

——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优创几乎是在忙碌和压抑中度过的。surpulse的方案像一块沉重的巨石般，压在项目组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姜楠。

宋薇那边的反馈邮件，措辞一次比一次尖锐，修改意见也越发天马行空，就好像她是在刻意刁难。但作为乙方的姜楠，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这一周的星期五，姜楠又一次加班到深夜。而回到公寓时，里面已经是一片漆黑寂静。

陈云生也还没有回来。

姜楠懒得开灯。她借着玄关的灯光走进客厅，然后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任由疲惫像潮水一样席卷她的五脏六腑，将她全部淹没。

过了一会儿，玄关的灯熄灭了，但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是闻闻发来的消息。一个哭丧着脸的表情包，后面跟着一句：

宋薇那个魔王又发邮件了！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要求根本没法实现！

姜楠点开邮件，粗略扫了一眼，心头骤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宋薇要求在下周一的新版方案中，加入一个完全颠覆之前基调的线上快闪活动创意，而且预算压得极低，偏偏时间节点又卡得死紧。

这根本是在强人所难。

她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胃里空得发慌，可她一点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灯光亮起，陈云生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夜深的清寒和一丝淡淡的酒气。

看到蜷缩在沙发里的姜楠，他脚步顿了一下：“还没睡？”

姜楠坐起身，勉强打起精神：“刚回来。你……应酬结束了？”

“嗯。”陈云生脱下外套，松了松领带，然后走到客厅。他的

视线掠过姜楠疲惫苍白的脸和扔在一边的手机，眉头微蹙：“项目很不顺利？”

姜楠不想再强装没事，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委屈和抱怨：“宋总的要求越来越离谱，根本不管执行难度和预算。感觉她不是推进项目，纯粹是在找茬。”

陈云生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沉默了片刻，开口问了句：“具体是什么问题？”

也许是夜晚容易让人卸下心防，也许是连日的压力急需一个宣泄口。姜楠难得地没有隐瞒，把宋薇那些刁难人的要求和团队面临的困境简单说了说。

陈云生安静地听着，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没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差不多就是这样，”姜楠说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憋屈的心情舒畅了一点，“这项目再做下去，我们组的人都要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