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高大的白杨树刺破长空,光秃秃的枝桠被路灯的光影打成一圈一圈的金色,像是把万呈祥柜台里的那枚素圈嵌在了上面。
无数的回忆在脑海里如浪涛般涌现,宛栀深深的呼了口气,心里像是闷了一场大雨。
“我妈妈很喜欢买金子。”宛栀说。
她声音很轻,像是对李呈说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宛栀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谈起妈妈了,这个称谓遥远又陌生,说出来有些发涩。
“她喜欢繁复华丽的款式,时不时的就会去加工一下,换成最新的。”
“那个素圈丶”宛栀哽咽了下。
李呈伸出手裹住她的手。
“那个素圈是我十八岁的时候,妈妈融了最喜欢的一个项链,分出来的,她说小孩子压不住华丽的造型,这样的素圈最合适了,连粗细都是妈妈仔细选的。”
“但我还是没能留住那个素圈,我没有办法。。。。。。”
泪水从宛栀眼角滑落,她猛然意识到,心里的那场雨早在多年前就已经下过了。
“我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丶唯一的遗物了。”
宛栀的一颗心脏泥泞丶潮湿,这麽多年就像是花园里的土,翻一翻,就能看到底下埋着腐烂的根须。
她也想好好开花,可总感觉无处着力。
攥着她的那只大手紧了又紧,陪着她一起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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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栀做了一夜的梦。
也没什麽特别的,就是很普通的一个早晨,还有十分钟到六点,她慌慌张张的洗漱丶穿好校服,随手在桌子上抓了一个包子咬在嘴里,冲出门。
离开家门的那一刻,她停住了。
踉跄的回到家里,厨房里忙碌的那道背影闻声转过身来。
妈妈笑得很温柔,“不着急上学啦?等妈妈再给你装两个鸡蛋。”
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宛栀哭喊着从梦中惊醒。
被人一把拥进怀里。
“不哭不哭。”贺锦晴抱得很紧,宛栀几乎喘不过气来,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看着怀里的人呆愣愣的,贺锦晴又开始絮叨,“李呈说你状态不对,喊我过来陪陪你。”
她语气故意很夸张,“可以啊小宛同学,分分钟拿下男神啊这是。”
梦里的情绪过的很快,宛栀甚至都有些记不清梦到了什麽,只是依稀记得是高三的某一个很普通的早晨。
那时候自以为很普通的早晨。
宛栀小小的推了下晴晴,她直接仰躺在床上,捂着胸口,哎呦哎呦的。
“哼,叫你乱造谣。”
宛栀嗔她。
“哦,那你是说昨天那顿饭,一点进展也没有啊。”晴晴更心痛了,“亏我煞费苦心啊。”
宛栀气不过,掀起被子去蒙晴晴,两个小姑娘在床上闹作一团。
咣当一下,也不知谁先滚到地上,连带着另一个一起摔下去。
被子里冒出两颗脑袋,头发都乱糟糟的,宛栀和晴晴看着彼此凌乱的造型都笑得不成样子。
宛栀吸了口气,“晴晴,我想去看看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