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江逾白的手还搭在按钮旁。他侧头看我,眼神很轻,像落了一层薄雾。我没说话,只是把保温碗抱得紧了些。
回家的路上风有点凉。我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脑子里还在回放那面墙上的照片。每一张都那么清晰,像是他把我的过去一页页翻过,认真读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一早,部门开了个短会。客户王总那边临时调整了投放计划,要求我们当晚去他公司附近吃饭,说是“顺便敲定细节”。主管点了我和另外两个同事一起去。
饭局在一家私房菜馆的包间。王总四十出头,穿西装不打领带,笑起来眼角堆着褶子,看起来挺随和。可从坐下开始,他就一直往我这边靠。
酒过三巡,他突然伸手搭在我椅背上,身子也跟着倾过来。“林小姐年轻有为啊,”他说,“以后多来我们这边走动。”
我往旁边挪了挪,没接话。
他又笑了一声,手顺着椅背滑下来,直接落在我的腰上。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僵住了。他的手掌很热,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猛地站起来,杯子碰倒了桌边的酒壶,玻璃碎了一地。
没人说话。
我看着满地的碎片,喉咙干。前一秒我还觉得这个世界有点暖,下一秒却像被人推进了冰水里。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包间的。走廊灯光很亮,我靠在消防栓旁边,手指一直在抖。我想起昨天晚上江逾白蹲下给我系鞋带的样子,动作很慢,很稳。
现在谁来帮我?
我没打电话,也没找同事。我直接打车回了家。洗澡的时候站在镜子前,我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脸。水汽往上飘,镜面一点点模糊,最后什么也看不清。
第三天早上,我刚进办公室,就听见前台在议论。
“听说了吗?王总的公司出事了。”
“怎么了?”
“税务查他,说账目有问题。还有人爆他外面养女人,孩子都快生了。”
我低头打开电脑,心跳有点快。
上午十点,直属上司把我叫进会议室。“王总那边取消合作了,”她说,“你昨晚的事我知道了。你做得对,不用有压力。”
我点点头,没多问。
回到工位时,已经是中午。阳光照在桌面上,我的燕麦饮品摆在键盘旁边,杯盖还没拆。
我知道是谁送的。
下午两点,前台突然打电话上来,说有人找我。
我走出去的时候,看见王总站在大厅中央。他脸色灰,领带歪着,看到我那一秒,膝盖一弯,直接跪了下来。
“林小姐,对不起!”他声音抖,“是我喝多了,我不该那样!你能不能让那些东西撤下来?”
周围的人都停下了脚步。
我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一定和昨晚有关。
“王总。”一个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江逾白走了进来。他穿着深灰色衬衫,手里拎着一瓶新的燕麦饮品。他没看王总,径直走到我面前,把饮料放在桌上。
然后他蹲下身。
我低头看着他。他一只手扶住我的脚踝,另一只手慢慢把松开的鞋带重新系好。动作很熟,像是做过很多次。
系完,他没有立刻起身。
头低着,声音从下方传上来:“我夫人不伺候人渣。”
空气像是被冻住了。
王总的脸一下子白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一句话没说出口,转身踉跄着往外跑。
没人拦他。
江逾白站起身,顺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他转头看我,眼神很静。
“饿了吗?”他问,“要不要下去吃点东西?”
我摇头。
“那你坐一会儿。”他说,“我就在这儿。”
他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没有再说话。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肩上。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过了几分钟,主管走过来,低声说了句什么。江逾白点头,然后站起身。
“我去趟人事部。”他说,“十分钟回来。”
他走后,我盯着自己的鞋看。鞋带打得整整齐齐,结扣朝正前方,一根都没歪。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系统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