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书房的玻璃,出连绵不断的细碎声响。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光线勉强照亮我手中的那本《妇产科疑难病例精选》。
纸页泛黄,边缘卷曲,散着旧书特有的墨水的味道。
退休两年了,可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解剖图、和那些描述着各种棘手病例的文字时,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似乎才能被暂时填满一点点。
老伴走了整整八年了。
肺癌,晚期,现的时候就像晴天霹雳,根本没给我这个当了半辈子妇产科主任的老头子任何施展的余地。
她走得很快,快到我那些引以为傲的医学知识,在她面前都成了无用的摆设。
儿子顾伟东成年后就娶了媳妇,搬了回来。
这栋14o平的小洋房,曾经充满了我和老伴的回忆,现在却只剩下了我,还有儿子儿媳他们小两口。
房子很大,有时候显得空荡荡的,尤其是在这样的雨夜。
我放下书,揉了揉有些酸的眼睛。
来到了洗手间的镜子前,老天待我不薄,加上我几十年如一日的严格保养,游泳、健身一样没落下,快六十的人了,身体依然硬朗得像四十多岁。
头虽然白了一些,但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皱纹不算深,走出去常被人说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多岁。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老伴走得早,没能一起享受这清闲的退休时光。
好在儿子伟东和儿媳淑妤都很孝顺,这让我很欣慰。伟东在少年宫当馆长,工作稳定舒服,没什么太大野心,性子随和甚至有点懒散。
我的儿媳妇,今年刚满三十,在本市那所挺有名的大学里当老师。
她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对我和伟东都很好。
但有一件事,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我心里,时不时就让我觉得不舒服——他们结婚整整五年了,淑妤的肚子却始终平平坦坦,没有一点动静。
当然,我不是什么非要抱孙子的老古板。
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看过?
生命的延续固然美好,但也不是人生的全部。
我真正担心的,是我的儿子顾伟东。
我太了解他了。
他性子温吞,没什么长性,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太大的劲头。
而淑妤……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儿媳的身影。
那孩子,简直就是老天爷精心雕琢的尤物。
每次看到她,我这个当公公的,心里都忍不住会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那是对纯粹美好事物的欣赏,但深处,似乎又藏着点别的、不能言说的东西。
隔天清晨,雨停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我习惯早起,在客厅里慢悠悠地打着太极。
伟东和淑妤通常起得晚些。
淑妤今天上午好像有课,比平时起得早了点。
我打完拳,准备去厨房弄点早餐,经过他们卧室门口时,现门虚掩着一条缝。
伟东还在熟睡,鼾声轻微。
淑妤应该在卫生间洗漱。
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床头柜。
上面放着一瓶药,药瓶的样子很普通,但那上面的几个英文字母,却像针一样猛地刺进我的眼睛——si1denafi1citrate(西地那非)
这名字对一个老医生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俗称“伟哥”。
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