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走在一旁。
王闯又聊:“你说赚那麽多钱有什麽用,生了病,钱也买不了命。”
“怎麽买不回来?”
姜落:“什麽不用钱?单人间丶手术费丶化疗的药,哪个不要钱?”
“也是。”
王闯笑了下,“我傻了,说这种话。”
“没事的,别担心。”
姜落擡手搭王闯的肩膀,“会治好的,不会有事的。”
王闯转头看他,笑笑:“我那天哭得是不是很怂?”
“软蛋。”
姜落却又说:“我是你,我哭得比你还大声。”
王闯就嘿嘿乐了。
姜落:“傻样。”
姜落接到霍宗濯的电话,告诉霍宗濯:“你打了招呼,找了人,手术时间提前了,那天临时加了一台手术,就是阿姨的。”
两人聊了聊白婷的病,霍宗濯:“手术前一天我过来。”
姜落语气轻松:“不过来也没事。”
“要的,”
霍宗濯声音温和,“你拿她当亲人,你的亲人,当然也是我的亲人。”
“好。”
姜落笑笑。
挂了电话,姜落正要上楼,馀光一瞥,看见楼前指示牌上的某行,看着那行“呼吸内科”,姜落定了定——那他呢?白婷还是得了乳腺癌,他呢,也还是会在未来的某日再次挂上呼吸内科的专家号吗?
姜落决定了,他不能瞒着,他要告诉霍宗濯。
白婷手术前一晚,霍宗濯的飞机落地,第一时间来医院,看了白婷,白婷心知霍宗濯很忙,为了她飞来飞去,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我想和你说件事。”
离开医院,回车上,姜落提前和霍宗濯打了招呼。
“怎麽了?”
霍宗濯在意姜落的每一句话。
姜落神色轻松:“先回家吧,回家和你说。”
霍宗濯也神色自然地搭腔:“好消息坏消息?”
姜落想了想:“不算坏消息吧。”
也不算是什麽好消息。
等回了银湖的家,进门,尚未脱鞋,姜落面朝霍宗濯,两手搭了男人的肩膀,垂眸想了想,擡眼,目光镇定:“你还记得吗,我和你提过的,电视塔叫什麽,95年有什麽,96年又有什麽。”
“嗯。”
霍宗濯自然记得,印象深刻,甚至记得那天晚上,姜落给他弹了一首《梦中的婚礼》。
“我其实……”
姜落顿了顿,垂眸,又擡起,平静的,说:“我其实当时骗了你。”
什麽?
姜落看着霍宗濯的眼睛:“我不是不告诉你两千年发生了什麽……”
霍宗濯安静地对视,等待。
姜落又顿了顿,“我骗你的,不是不告诉你,是我不知道。”
姜落为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有些歉意,他觉得那些话,对霍宗濯是残忍的,他不想伤害霍宗濯,但又必须说。
“我没有经历过两千年,不知道那年发生了什麽重要的大事。”
姜落看着霍宗濯,神情间本能地流露几分难过。
他没有控制住,心绪一下翻涌,红了眼眶,“因为那时候,我也生病了。”
“我死在99年除夕的前几天,在北京,协和。”
姜落终于道出了他一直讳莫如深的那两个字:
“肺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