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荣海紧抿着唇,神色晦暗,眼神却复杂:“你认识李锋锐?”
不可能!
郭荣海第一反应:李锋锐什麽人,也是姜落这种人能认识结交的?
姜落又勾勾唇:“我认不认识,重要吗?”
“重要的,是当初我们合作,我还留着那些娃娃的货运单和汇票兑钱的银行凭证。”
“我可以把这些摆到李少爷面前,让他知道,你做了什麽,捞了多少。”
笑:“我甚至知道你後来做娃娃,找的温城那里的哪家工厂。”
“谈的一个娃娃多少钱,发了多少货。”
姜落不紧不慢:“你要不要猜猜看,你们家李少爷知道了,会不会把你从太平洋踢走?”
“还是踢走你之前,先送你去一趟公安局,跑一趟经侦?”
郭荣海脸红脖子粗,额头鼻尖全是细密的汗珠,也不知是因为刚刚的恼火,还是因为此刻的心虚。
郭荣海在姜落的注视下缓缓放下了拳头,默默站定,心念间转得很快,想姜落的这番话,想姜落这番话对自己有几分威胁,想自己可能的後果。
这麽想着,不免花了些时间,站得稍微久了一下。
久到服务员进来送菜,他还站着。
服务员出去後,郭荣海这才动了——只见他弯腰,捡起了刚刚被姜落松手弄掉在地上的酒盅。
捡起来,摆到桌上,他又拿分酒器倒了一小杯,端起来,递向姜落,闷着声音,低头道:“姜总,这杯我敬你,给你赔礼。”
说着举杯,凑到唇边,擡头,果断地一饮而尽。
喝完,他又倒了一杯,继续敬姜落,然後仰头,全部干完。
干完又干了一杯。
喝完三杯,郭荣海站着,在姜落面前低眉搭眼:“姜总,刚刚是我不对。”
“你说的对,是我请你吃饭,是我有求于你。”
姜落看着他,唇边有笑,眼底却是没有温度的——
此刻,他并没有觉得多痛快,也没有觉得是为上一世的自己出了口恶气。
不仅因为对郭荣海此人,他上一世就已经收拾过了,有仇报仇丶有怨报怨,他的眼里根本没有这样一个小角色。
也因为此时他将眼下和未来的局面看得清清楚楚,对这种人与人之间的较量碾压,突然觉得兴致全无。
他想他来耍郭荣海干什麽呢,还不如在酒店在办公室给霍宗濯打电话聊天来得有意思。
他的眼界丶注意力丶神思,应该在更远更高的地方,而不是和郭荣海这样的人纠缠。
在如今的他眼中,郭荣海不过是他们太平洋百货的一条蛀虫而已,于他的前路和未来,没什麽影响。
他不该,也不用,在郭荣海这样的人身上多浪费时间。
彻底想明白了,姜落一点儿兴致都没了。
他看都没再看郭荣海,默默起身,欲要离开。
郭荣海此刻却怕姜落整他丶将他告发到李锋锐那里,忙不叠道:“我让你的牌子进我们商厦,给你最好的楼层,最好的位子,收你最少的抽成!”
姜落已经走到了包厢门口,转头,看着郭荣海,语气平淡而从容:“你放心,我卖什麽,都不会进你们太平洋,更不会让你捞到一分。”
“你也放心,海城四大商厦,除了你们太平洋,其他三个商厦都会有‘薇兰尼朵’。”
“我不需要威胁你告发你。”
“我什麽都不做,你们家急着做出一番成绩的李少爷就会问你,为什麽别的商厦有薇兰尼朵,你们太平洋没有。”
姜落伸手拉门,勾勾唇,最後扫了眼郭荣海:“你自求多福。”
“或者你来求我,像狗一样,我心软了,说不定愿意给你指条明路。”
姜落走了,门合上,郭荣海虚得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被人捏住了要害,便如同被铁链锁住了颈圈的丧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