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洗完澡钻进被子,卧室里仅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只见一颗软乎乎的脑袋背对着他的方向,正在入睡。
因为前几晚初雪都会埋在他身上睡觉,谢黎一上床就下意识地就把初雪拖进了怀里。
“阿黎……”初雪咕哝了声,“睡觉就睡觉,你黏着我干嘛啊。”
谢黎这才反应过来,他笑道:“抱歉哥哥,你每次都会抱着我睡,我养成习惯了。”
初雪一下子就清醒了,他刚想反驳,可话还没说出口,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把谢黎放在腰上的手扒拉走,哒哒哒地下了床去到客厅拿回来了一件小玩意儿。
是一个玩偶。
初雪把小破熊递到在谢黎的眼前展示,“我抱着它就不会抱阿黎啦!”
他说这话时眉眼弯弯,当真在为谢黎考虑。
原来学长从小就有抱玩偶睡觉的习惯,所以没有玩偶的时候,才会随便挑一个东西抱着吗……
谢黎脸色一沉,还好现在光线昏暗,初雪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
“这个玩偶陪哥哥睡觉很久了吗?”这只玩偶熊看起来是十多年前的款式,而且身上还有多处补丁,坏了又缝漏了又补的,谢黎不由得好奇地问了两句。
初雪爬进被窝,轻轻吻了吻熊鼻子,回道:“是啊,有十六年啦。”
“十六?”谢黎皱了皱眉,这个数字有零有整的,足以证明这只熊在初雪心中的地位。
谢黎将脸上的眼镜摘下,扭过身伸长手臂往床头柜上放去,“是你妈妈送你的吗?”
“不是哦。”初雪回答得很快。
谢黎放眼镜的手指一顿,装作不经意地问:“那是谁送给哥哥的呀?哥哥这么宝贝。”
这个问题初雪思索了很久,他抱紧怀中的玩偶,屋内约莫安静了两三分钟,他才嚅嗫出口:“朋友……吧。”
“吧?”谢黎还欲逼问,初雪却有些不耐烦,不想再继续说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不要聊这个了,阿黎。”
“好,不聊了。”
谢黎将小夜灯也关了,他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反射着淡淡的月光,注视着眼前平躺的人,“话说,哥哥昨天怎么会在晚会上?”
“这个啊——”初雪将头扭了过来,跟学弟面对面躺着,他看着学弟那双眼睛,愣住了神。
“嗯?哥哥?”谢黎见初雪在发呆,伸手捏了捏面前那软嫩的脸颊。
初雪回过神来,笑道:“杜华南跟我说的,他说那个晚会缺服务员的兼职,我去应聘后就通过了,你别说,时薪真的很高,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去。”
要不是晚会那天一晚上就赚了酒吧一周的钱,他今天未必舍得请假。
“原来是这样啊……”谢黎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眼里闪过晦暗的光,“时间也不早了,哥哥快睡吧。”
“好。”
初雪又拿着小熊亲了亲,小声地在它的耳边说了一句:“晚安。”
“晚安。”谢黎回了一声,扭头才发现初雪根本没在跟他说话,顿时心中酸意上涌,他愤愤地点了点破熊的脑袋,“哥哥对它比对我好,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晚安。”
“欸!阿黎怎么连无机物都要计较啊。”初雪赶紧揉揉手上的棉花,趁着谢黎开口前堵上一句,“晚安~”
谢黎拼命压下要上扬的嘴角,继续争取权益,“那我有晚安吻吗?”
“这……”
“唉。”谢黎叹气,幽怨道,“哥哥果然是对它比对我……好……”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盖住了照拂在他身上的月光,谢黎的额头被烙下了微凉的一吻。
那么烫,那么凉,那么轻。
“阿黎晚安。”温和的声线在屋子里响起,灌进耳蜗,逐渐流向心脏。
谢黎在黑暗中的眼眸闪烁着星光,几乎一点睡意都没有。
渐渐的,耳边的呼吸声愈来愈缓,谢黎翻了个身,面对面地看着熟睡的学长。
他的学长抱着公仔睡得好乖,那从声带里发出的轻微鼾声要离得很近才能听到,谢黎伸手揪住那个破熊的脑袋,一点一点地把它从初雪的怀里抽了出来。
好破好旧好丑。
谢黎仔细端详着这只熊的正面,紧锁着眉,总觉得有点……
他的心中难免嫉妒,究竟是谁,能够让他的哥哥记十六年。
没有了玩偶抱,他的学长立马不安分了起来,总是变换着多种姿势,最后拱进了他的怀里。
谢黎将苦香苦香的小猫的抱在怀里,鼻尖钻进那柔软的发丝,嗅上一嗅,惬意地舒出一口长气。
什么破熊,也敢跟他争。
谢黎手一抛,就让小熊玩偶睡在了冰冷冷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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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又短暂的小长假结束了,初雪回到宿舍时,他的对床空无一物。
“杜华南不是病好了回来了吗?”初雪问屋内另一名正在焊接的舍友,“怎么现在床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