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你想象得要更坏,”程郁打断了他的想法,原听浔认识罪恶的方式大概是阅读每日社会新闻,新闻文字与视频具有教育意义,但有时也让人抱有侥幸心,这些事不会发生自己身边。程郁却不同,他接触过太多恶性死法,他只会把事情把最坏的结果去想,“我有一些间接的证据,我给你看。”
程郁打开手机,点开短信栏,特别摘出两条信息。
“我要你的车子和房子,我不夺走本来就属于你的,只要把原听浔送你的给我。”
“如果你给我钱,我会告诉你真相,先发给我五万块。”
“他就这样威胁你?”原听浔眉头拧起来,思路被带偏离,“什麽叫你的我的,我送你的就是你的。”
程郁耸耸肩,他剖析着原非的心理,“这是他觉得你的东西是可以给出去的。”
程郁又指了指下面那条信息,“这是另外一个人发的。”
“还有一个人威胁你?”
“不是威胁,大概算是交易。”
原听浔大概有点想到了,神色紧张起来,“这个人是谁?”
程郁告诉他,“也是你姓原的亲戚,严格来说算是你另一个伯伯的儿子,你的堂弟,当时在村里负责传播谣言的就是他的父母。”
传播谣言,引诱犯人杀掉原非的父母,这是一桩联合谋杀骗保案。
“他的父母大概是密不透风的,毕竟他们清楚这是犯罪,他的儿子却会松口,因为他也是无所事事,需要用钱。”
“我猜想这几年原非一直在给钱捂嘴,可能他还做了承诺,比如说他出国之後自然会闯出一番事业,他不会忘记他们。不过钱总是不够的,而且看起来他出了国也没闯出什麽名堂。之後你爷爷过世……”
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爷爷过世後原阔和谭叶也都没有回来,原听浔平静无波地继承了大笔的遗産。人小钱又多,看起来很符合好骗好糊弄这一特性,原非内心对他轻视,才在回国之後第一时间就找上他,後来还急功近利地做了那一系列的事。
“我真要头晕了。”原听浔摸了摸脑袋,“原阔这是引狼入室,我现在就要去报警……”
“我早报警了,警察现在在秘密调查,因为还有之前的骗保的事,他们需要花点时间。”
原听浔松了一口气,反正拖下去不会是好事,这一切是那麽黑暗,或者程郁那时候说让他调查就行就是因为已经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原听浔还是能接受的,他还有疑问,“看起来你没接他们的茬,他们却还是信任你。”
“这很简单,因为他们觉得我是你男朋友,我需要攀高枝,我会服软。你给的钱只是割分一点都够撑饱他们了,我又怎麽会舍得放弃你这棵大树呢。”
“天啊,”原听浔气极反笑了,“完全想错了,他们不知道你是最大的不稳定元素。”
“你不一样,”原听浔更爱他了,不自觉地黏着他,“你不爱钱,你还说跟我分手就分手。”
不知道是称赞还是拐弯抹角地骂他,程郁不得不为自己辩解,“我很难过,当我以为你要出国的时候。你以为这麽多次我跟你分开,我心里很好过吗?而且谁说我不爱钱了。”
原听浔哪里舍得骂他,“我知道嘛,你改过了就好了。”
“你让我在你爷爷房间前发誓,你也要发誓。”程郁说。
原听浔马上抱住他,认真地说着,“我爱你,我也要跟你永远在一起。我会和你好好过日子,我要跟你过一辈子。”
程郁心塌软一块,沉默良久,笑了笑,“好。”
“所以我要告诉你我以前的事。”这个氛围刚刚好,温存片刻,程郁依恋地贴了贴他的脸,轻声说,“我知道你已经调查过了,但可能还不是很全面,甚至有些连我都是最後才知道。”
听到他的话,原听浔脸上有不易察觉的迟疑。程郁终于要撕开内心那结了厚痂的伤口,程郁的坚韧全用作忍受,那麽多年他能好好生活已经很不容易。如果不是方家人一次次纠缠不清,他不会应激。原听浔只是揉了揉他的手心,“你说吧。”
“最後一个接到电话的人不是我,”程郁说得有点慢,“他也没向我求救。”
原听浔攥着他的手指一下收紧。
这是程郁顿了一下,又说:“要不是路易斯拍的那纪录片,我可能永远都猜不到。是因为那几通电话拨出时间相隔不久,我才被误导,是那之後方珩才犯的病,方家人就在宴江,不过隔得那麽远,方珩救不回来也很正常。方霈虽只字不提,但我想他也参与其中,因为他也压抑出严重的心理病了。”
程郁不知道方珩有没有清楚跟他们表达出求救的信号,但就算没有明确求救,他们也听得那绝望之意,那是真正的濒死之音。却在快三年之後才显露这些痕迹,不断的推卸与自我欺骗。程郁心头压力锐减,出自于方珩的死最後跟他的一点关系也解除了,他明知道他救不了他。
“但我又在想,他是不是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就已经不舒服了,他不向我求救,有没有可能是为了威胁我。”
程郁清楚那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也就是在那不久之前方文耀被方珩推下楼,陷入昏迷不醒。他和方珩为此争吵不休,方珩怎麽都不想承认当日自己所为,程郁则冷眼旁观,直到方珩死去。如果说方珩在临死之前,起了做鬼都不放过他的念头……作弄他,如同恋爱时一次次,威胁完人又变得病弱可怜,以此拉低人的忍耐防线,可惜那些时候原听浔往往都被救了回来,这次却是回天乏术,命运的大玩笑。
“我找了你以前的邻居,”原听浔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喉咙一时紧窒。程郁语气是那麽稀疏平常,真相却充满痛苦,“我知道方珩在那通电话里都说了什麽。”
他一遍一遍呼喊着程郁的名字。
如同地狱之声。
方文耀的事也公布了,悲剧之後的悲剧,原来还牵涉另外一桩蓄意伤害事件,一切都明晰了,但也死无对证了。但在那些日子里,方家人是怎麽把想程郁抽骨吸髓,对他人格进行最彻底,最残忍的掠夺,原听浔也知道了。
程郁感觉原听浔不太想听这些事,这都是一些阴暗的事,果然人反应很大,原听浔长长的缄默过後,红着眼无措地摇着头,“很抱歉,我没有一直站在你这边。”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本来不该跟我这个累赘在一起的。”程郁说,“你还记得吗,我们当时只是说玩玩而已,是我把你拖进那些事里。”
原听浔被震动之馀,又有点气恼,“你没那麽多故事,我不一定能发现自己爱你那麽深,我对别人可没那麽多耐心。”
程郁轻轻地出着气,他觉得很开心,“我知道你可能还有些疑虑,你想见我妈妈吗?我可以带你去见她,可以证明一下你的担心。”
【作者有话说】
快到尾声噜,最後还来点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