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更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最应该得到坦诚的薄意居然真的一无所知。
“你们之间……真的没出现什麽问题吗?”饶是魏竹做了再多的假设,也没想到会遇到现在这个状况,忍不住劝道:“要是真的出现了什麽问题可不要藏着掖着啊,监管局有的是能人,哪怕是感情上的……”
“没有,”薄意摇了摇头,声调没什麽强烈的弧度,态度却异常坚决,“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就算是局长您,也不能随意怀疑。”
程熙现在只是短暂的变得冷漠了,那些冷漠挤压了她心里的空间,但她又不是不爱了。
魏竹只能另辟蹊径:“那关于她说的,‘一切都会回到最初’……如果是你的话,会有什麽想法?”
薄意:“……”
薄意显露出了些许无奈的情绪,“爱人远行之前说上一些宽慰的漂亮话,这难道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魏竹:“。”这就是不想配合了。
程熙可不像是会说漂亮话的人,以前不会,现在更是不会。
这样的谎言本就是毫无掩饰意图的,魏竹沉默了一下,意外的,原本压着的嘴角缓慢擡升了起来。
“虽然身为监管局的局长,我不应该说这些,”她看向薄意,眼神很温柔,“但作为一位长辈,我很高兴有一个人在你的心里,终于比那些曾经压在你身上的责任更重。”
她过去和薄意交谈的时候并不少,不管怎麽说,一个父母都在监管局担任重要位置,自己本人也格外有实力,任务完成还很快的监管者,于情于理,她这个监管局局长都是要重点关注的。
也因此,很快就察觉到了她身上那种矛盾的异常。
明明内心深处一直在渴望炽热的情感,面对其他人的示好最先做的却一定是逃避。
“责任”,这样的词在监管局中绝对不算是少见,挂在嘴上,留在心里,当做口号一样宣誓……可薄意和所有人的表现都不用。
她鲜少提起这个词,平日里也会避开那些送来的锦旗,她从来都是这样。
按魏竹自己的想法来说,薄意或许从来没有将“责任”二字只当作身为监管者应该承担的,她甚至懒得去理解其中更深层的意义。
她只是趋光的飞蛾,哪怕最後迎接的只是一捧粉尘也无所谓。
“……局长,”薄意煽动嘴唇,最後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何尝没有察觉自己身上的变化,只是那些变化太沉默了,就像是默不作声的水流。
薄意早已找不到改变的由头。
或许,在程熙捧着书学习的每一段时间里,她们都曾共享那些细腻又难以琢磨的情感。
“我很担心程熙,”彻底走出玫瑰古堡的视线,薄意按住了自己的心跳,承认了那无法抵抗的患得患失,“程熙一直瞒着我,也许她正在自己身上进行着某种能够挽救一切的实验,我知道她最初是为了什麽,可这些,也已经将我拒绝在了她的身後。”
魏竹挑眉:“这是她愿意为你去尝试的,难道你不相信她的能力?”
“可她从来不应该背负这些。”
“程熙不是会被任何东西胁迫的人,”魏竹面对薄意这样的好後辈总是很有耐心,“她这麽做,只会是因为想要这麽做而已。”
“而她想要做的,最後总会成功。”
……是吗?
薄意缓慢擡起头,挂在山头的太阳依旧明亮,安静注视着正在生活的衆生,像是永远不会厌倦一样。
天气渐热了,她们将要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有别于回忆里的夏天,真的要来了。
——
“我并没有觉得灼热,”地下室内,程熙的声音平稳到了可怕的地步,她看着已经取了好几管不同药剂的针管,继续催促:“还可以加。”
叶绒稳当的手都要开始颤抖了。
“这不行的吧……所有人类能够使用的最高剂量都已经拉满过了,再继续加下去,可能会造成身体崩坏。”
“我情况不一样,”程熙顿了一下,为了实验能够继续推进下去,干脆选择了直说:“按你们研究员的说法,我身体里不止一道精神力,早就已经躯体维持到了远超于普通人类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