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102章 你问我为何患得患失（第2页）

李赴昭当然记得，那时他原本准备和宋其索的合作到此为止，查出了康养中心，他又已经与凉子接触过，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意外收获，宋其索的存在反倒会让他放不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于情于理，他那时候都应该和宋其索说再见。

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真没有应不应该之说，他最後还是答应了宋其索的请求，接着为他做探子，要不是当初的一个小小决定，李赴昭现在都不知道会变成什麽样。

见他点头，宋其索才接着往下说：“那时候，我其实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所以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让你退出，正常来说，你是受害者，也是旧案唯一的人证，我应该做的是保护你，而不是让你陷入险境，但当时……我又确实需要你来帮忙，不想和你断联。”

不想和他断联，是一种委婉的表达，当时宋其索也分不清自己对李赴昭到底是什麽心思，只是一想到就此中断“合作”关系，他就不是很开心，理性分析，这并不是什麽能拿得出手的借口，所以他才会这样表达。

知道他还没讲完，李赴昭只是默默点头，接着让他说下去。

“你当时接受了我的无理取闹，明明严词拒绝我也不会说什麽，但你还是这麽做了，所以我就在心里想，不管中间有什麽困难，一定要把这件案子重新好好调查一次。”

“怎麽能叫无理取闹……”

明明是我自己意志不坚定。李赴昭偷偷地想。

宋其索使了个手势让他闭嘴，自己的论点还没表述清楚，没到他发表感慨的时候。

“但是今天过来的时候我又在想，这个想法对你来说其实不太友好，说白了，查明真相是我的私心，并没有顾虑过你的感受，让你一直回忆家人故去的细节也很残忍，更何况，我们调查至今，基本上已经能确定，导致你家庭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AI，只要我们不放弃调查这个，那当年事件的真相自然而然会水落石出，所以……”好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似的，宋其索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也不迟。”

宋其索并不知道李赴昭为什麽会和自己说出那番话，但事後复盘本就是他最擅长的东西，睡不着的时候窝在被子里，他就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李赴昭和自己说这些的理由是什麽，为什麽不想查了，自己当时的回答他是不是不太满意等等，想着想着，他也就自己琢磨出了一套理论，就是李赴昭不想提及以前的事了，虽然小时候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惧，但养母把他好好养大了，他也变成了现在这样心态很是洒脱的大人，之前宋其索就说过，李赴昭的心态很好，并不会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变成一个只有身体在长大，心态却完全没有成长的“假大人”，相对比起来，自己就总是略逊一筹。

所以，李赴昭这个拥有独立人格的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也很正常，也许和自己的想法不太一样，但尊重就对了。

说完他想说的，宋其索擡头去看李赴昭，不见他有什麽反应，只是愣在原地，呼吸都停滞了一般。

“怎麽，不是你说的，不想让我查了……”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宋其索稍微靠前了一小步，把他散落的头发撩到一边，顺势扶上了李赴昭的肩膀，“这可不是在给我自己和明鑫找借口，你要是不高兴，就当我什麽都没说……”

话还没说完，李赴昭就将他死死抱在了怀里。

拜自己所赐，到现在为止，宋其索基本成为了最一无所知的那个人，他不知道李赴昭说出那番话的意义，也不知道自己昏迷期间究竟发生过什麽事，他只知道一点，既然自己决定和李赴昭在一起，那就应该照顾他的想法，成为可以为他保驾护航的人，这没什麽大不了的，自己本就擅长这些，充当类似的角色也没什麽所谓。

偏偏就是这些下意识地保护，写在本能里的偏爱才最让李赴昭难受，要是宋其索对自己没有这麽好，没有好到什麽都能不要，或许他也不会想出这麽个馊主意，甚至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宋其索，只会把他当成一个虚无缥缈的过客，不成就不成，也不会如此强求。

没错，李赴昭将自己这难以言说丶不合逻辑丶没有道理的隐瞒称之为强求。仔细想想，他比谁都了解宋其索的为人，知道他虽然从未说过，实则也为自己这个治安官的身份感到骄傲；知道他看似随和，实则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所以才更会精准地猜测出他知道这一切之後会是什麽表现，他会痛苦，更会怀疑之前做过的一切是否有意义，拧巴的性格让他无法轻易将崔力维一家人做过的事抛诸脑後，没有办法就当无事发生般和自己继续相爱，天知道这一切都发生之後他们会变成什麽样子。

他不希望这种事发生，更不愿意看到爱意被负罪感消磨。

不愿意丶不想丶不喜欢……光是想想这些他就浑身上下忍不住地抗拒，抱着宋其索的力道越来越重，自己的身体都几乎在发抖，直到一声轻轻的痛哼在他耳边仿若惊雷一般炸开，他才猛地回过了神，紧忙将宋其索放开。

“对不起对不起……”他摸摸宋其索的脸，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疼的，这麽一会儿就出了一层薄汗，真是心疼得要死，“你看我这记性，一着急就忘了你还有伤……”

宋其索却也只是笑笑，让他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李赴昭定了定神，紧握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小索，不管未来会发生什麽，你一定要记住，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宋其索当然不知道他为什麽会说出这种话，只是莫名觉得有些悲伤，却又不知道从何而来。

“嗯，”他点点头，“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