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肆无忌惮地骂了一通,突然在许宴的无比冷静里冷静下来。
宋初昀也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许宴的状态似乎很不对劲,或许从刚刚开始就很不对劲了,只是他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怒火里没发觉。
他顺着许宴的视线往前看去,突然看到楮秋砚从茶楼里出来,现在正一步步地靠近了停车场。
再收回眼,许宴的右手还挂着支架,很老实地放在腿上,可能是这给了宋初昀错觉,让他一直没注意这辆车已经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挂上了档。
像是有所预知一般,宋初昀喉咙发紧,声音发颤:“许宴。”
引擎突然爆出巨大的轰鸣,身下的车宛如挣脱枷锁的猛兽一般,加速朝前方冲出去。
宋初昀眼前的景象骤然模糊,他没系安全带,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下意识用双手抱住了头。
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期间几道不明的巨响传来,最後又是一个突然的急刹,宋初昀又被掀了回去。直到万事落定,周边变得安静,宋初昀还感觉耳畔嗡鸣不断,胃里翻涌作呕。
宋初昀知道许宴有一万种方法搞死楮秋砚,他才刚刚提醒过对方小心,但他没想过,许宴会在大庭广衆之下丶在他眼前,就这样直接开车朝对方撞过去。
他还保持着原先自保的姿势,後背紧紧贴在靠背上,冷汗已经完全湿了一片。
宋初昀完全不敢面对发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刚刚听到的巨响,是不是许宴真的撞到了人,是不是楮秋砚现在已经倒地不起。
想到这个可能,宋初昀才哆嗦着擡起眼。
停车场里没什麽车,刚刚若是直线过去必定畅通无阻。可他只看到一辆惨不忍睹的白色大衆,那辆车的车头灯现在深深地凹陷进去,现在被撞歪横在了停车线上,基本上已经宣布了告废。
而楮秋砚就站在十米开外,因着这不小的动静,腿定在了原地,一脸劫後馀生的震惊。
在看到楮秋砚完好无损的那一刻,宋初昀几乎停止的呼吸重新拾了起来。他猛地转过头,对许宴怒目而视,可才刚经历这样的刺激,他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许宴是自己踩下了刹车,也歪了歪方向盘,但这种事情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做得出来的。宋初昀毫不怀疑,许宴是真的想要弄死他。
许宴则完全不似他这般狼狈,神情自始至终都无比淡漠,变也没变好似刚刚做的一切只是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他正单手朝楮秋砚的方位比划着,好像在欣赏着另一种可能,很惋惜地叹气道:“这个距离,应该不死也会残疾的吧。”
那样他就不再是宋初昀心里完美无瑕的人了,从此以後,只要宋初昀一想到这个Beta,就只会想到他浑身是血的惨状。
只不过——
宋初昀在後视镜里,看到许宴朝他微微一笑:“不过你在车上的话还是算了。”
虽然这样的效果最好,但是万一误伤到车里的人,那就不是许宴想要看到的了。
宋初昀对于这份体贴只感到心里止不住地发怵,恍惚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存在于这个空间里。
他一直都知道许宴不择手段不计後果,但许宴从来都不会针对于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直观地意识到,许宴究竟有多疯,病得又有多重。
顾不上对方手伤的事情,宋初昀一把扯住了许宴的袖子,另手几乎是抢一样地探身把车钥匙拔下来,把危险牢牢攥死在了自己手里。
做完这一切,他紧接着干咽了好几下口水,才堪堪找回声音,难以置信道:“你丶你他妈是不是真疯了?!撞死他到底对你有什麽好处?!!这种事你也真做的出来?!!!!”
从一点点的音量变成嘶吼,宋初昀心脏也极其延後地落回了原处。
看着他给车熄下火,许宴都依然很冷静,冷静得叫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任凭再汹涌的情绪,面对着一滩死水也都变得无可奈何。
许宴自嘲地勾了下唇角,回手搭上了宋初昀的手背,这样温和的接触却叫宋初昀心惊肉跳,整个人都僵住不动了。
“我是疯了,你说我能有什麽做不出来,我可是个精神病啊。”许宴轻声细语地告诉他说,“而且你知道的,像我这种程度的精神分裂,杀人是真的不需要坐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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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疯狂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