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是该吃清淡点儿。
明瑾放下手,恨恨地把竹笋夹进嘴里,磨牙似的一点点啃起来。
晏祁装作没看见,径自吃自己的,过了片刻,听到这孩子磨磨蹭蹭地问道:“後面,先生还有什麽打算吗?”
“若是明日雪停,就啓程回京。”
“那要是不停呢?”
“自然是继续待在郑城。”
明瑾低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怎麽,不乐意?”
“也不是,郑城肯定没有江南热闹,又是这大雪天的,街上都没几个人,”明瑾嘟囔道,“我是想问你的打算,难得出宫一趟,除了收拾太子和郑氏那帮人,就没其他什麽想干的事吗。”
“朕和晏珀不同,一向不贪图享乐,”晏祁细嚼慢咽,“但你要是这麽问,倒也的确有件事想做。”丶
“什麽?”
“先吃饭。”
又来!
明瑾暗暗磨牙,可又拿晏祁没办法,只好胡乱叨了几口菜,便把碗一推:“我吃饱了。”
晏祁闻言,也放下筷子,拿帕子擦干净嘴角,起身道:“跟朕过来。”
明瑾不明所以,一路跟他回到了卧房,就是他两天前醒来的地方,见晏祁关上房门,走到桌边,拿起了一件物什——他定睛一看,霎时出了一身白毛汗。
这这这不是戒尺吗!?
大事不妙,大大的不妙,他转身就想跑,结果却发现这门栓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把大铜锁,将房门锁得死死的。
明瑾僵着身子慢慢回头,看到晏祁捏着一枚钥匙,饶有兴致地问他:“你在找这个?”
他讪笑起来。
“那个,先生啊,您坐,您坐,”他殷勤地搬来椅子,又把晏祁按到座位上,十分狗腿地给他捶腿捏肩,“看这事儿闹的,我还以为都过去了呢。”
晏祁由着这孩子即兴发挥。
反正今日这顿,他肯定是跑不掉的。
男人轻笑一声,把钥匙随手放在桌上,但那把戒尺仍捏在手里,不紧不慢地敲着掌心。
明瑾被他敲得头皮都发麻,赶忙一脸沉痛道:“其实这麽多天在外面,我也想通了,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在外千日难,方知在家好,先生待我,更是好中好。”
“要不,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呗?”
晏祁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转身看了看他。
明瑾朝他扯出一抹“我很乖”的表情,还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但他的唇却暴露了自己的内心,颇为紧张地抿着,在脸颊上挤出一点药膳养出来的圆润弧度。
晏祁转了回去。
脚尖点了点地面。
明瑾攥紧了拳头,犹豫半天,还是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老实跪下了。
晏祁弯下身子瞧着他,手里还握着那把尺子。
明瑾心里憋屈,不想擡头看他,但被尺子挑起了下巴,只得恨恨瞪了晏祁一眼,触及到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惊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露馅了,赶紧调整好表情,僵硬地讨好一笑。
“先生,”他膝行几步,谄媚道,“一路上骑马辛苦了,要不,我帮你捏捏腿?”
说着就要上手去捏晏祁的小腿,但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之前怎麽没发现,晏祁默然心想。
这孩子,不仅欠揍,还欠艹呢?
“谁教你的?”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询问。
“啊?”
明瑾被他问的有些懵,晏祁深吸一口气:“我只是叫你罚跪,谁让你乱动的?”
他的大手捏得明瑾手骨都在痛,少年皱了皱眉头,小声抱怨道:“这不是怕你生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