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他背後的支撑消失,宋初昀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踉跄着向後倒进电梯里,又被只手掌托住。
“怎麽不进去,怕了?”许宴推着他的背,没有温度的声音与这间实验室极其适配,“不是你煞费苦心地要上来看看吗?”
宋初昀没有馀力去思索许宴怎麽会恢复的这麽快,明明才因为上一辈的事而倒地不起,现在却如此迅速地追逐上他。
宋初昀只知道自己想跑的直觉强烈,许宴却硬生生推着他往电梯外面走。
他浑身写满了一句抗拒,把身体降下来用重量去做抵抗,就像是小孩看到什麽喜欢的玩具,蹲在橱窗前家长怎麽拉不愿走那样。
许宴一开始只是拖着他,耐心消耗殆尽後,直接用手臂捞过他的膝盖下,把蜷缩成一团的他给抱起来,任凭宋初昀在空中拼命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穿过数道玻璃制成的隔离门,他们抵达了终点。宋初昀的後脑勺被按着,双手迫于形势地制支撑在台面上,可上半身依旧下俯地几乎是要趴在上面,许宴逼着他去更近地看清面前的几排试剂。
试剂中液体清澈透明,隐隐泛着淡蓝色的光,宋初昀听到许宴问他:“知道这是什麽吗?”
宋初昀知道,但他不愿意说话。
“上次我见到宋啓,他话里话外都在问询我转化实验的进展情况,好像很希望你变成omega。”许宴没有为难他,又很快自顾自地继续道,“但你不想,这麽久你从来没问过我这件事。”
似乎对于宋啓的这种行为很不屑,许宴啧了声,可他现在打得算盘分明与对方没有任何区别。
宋初昀声音发虚,咬字却很清楚,这时候他又变得不吝啬表达,希冀着许宴并没有他想的那麽丧心病狂:“我当然不想,我为什麽要迎合别人的意愿去改变我自己。”
他现在是只惊弓之鸟,许宴刚动了动,宋初昀唰地一下就把这排试剂扫到了地上,碎响一阵,危机好像距离他远上一些。
宋初昀激烈地颤抖着,许宴却很平静地看着他:“还想砸吗,楼上还有,你是觉得这些东西我会不能再配吗?”
“没关系,反正也都只是研究初期産出的残次品。”许宴一点点地击溃了宋初昀的心理防线,“它存在一个无法忽视的弊端,不过我现在倒是觉得很值得重新拿出来研究。现在医疗技术这麽发达,可使用过它成为omega的Beta,受到终生标记後连手术也是无法完全清洗的,而我在此基础之上改良了一下。”
许宴有意要卖这个关子,逼着宋初昀主动发问,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两个字:“什麽?”
这似乎很值得骄傲,许宴的尾音微微扬起来:“其实也没什麽,加重一下弊端而已,你会离开我的信息素安抚就发情。”
这一刻宋初昀是真的害怕了,他颤音道:“你不能。。。。。。”
“宋初昀,我承认,你太坚定了,所以我也不敢保证你引以为傲的理智会不会在生理吸引下破灭,所以我需要永永远远地杜绝这个可能。”许宴轻轻地叹息着,“原本我也没想这麽快逼你接受,但这是你自己选的。”
空气间的信息素浓度陡然加了重,莫名叫宋初昀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他终于知道这些日子许宴在等待什麽了,许宴在等待一个易感期,这或许是试剂使用的先决条件。
而被他打碎的转化剂里必然存在有激化物,无疑是诱导了许宴的易感期提前。
宋初昀漂亮的脸因过度的惊恐而扭曲,他开始狼狈地在不熟悉的地形间逃窜,脚踏在地面上始终咚咚地响,又被许宴以不疾不徐的脚步轻易追上,堵进了一条死路里。
“不。。。。。。我不要。。。。。。”
宋初昀不想哭,但眼泪不由自主地从他眼眶间滑落出来,许宴扯着他的手臂把他往前一带,又是一颗泪珠摔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对于一切的无能为力,只能无助地用视线攀着许宴的眼睛祈求,语无伦次地道:“许宴,你丶你别这样,我不跑了,好吗?真的不跑了。”
许宴指尖轻抚过他的眼尾,又重重地按压下去,囫囵道:“骗子。”
後面宋初昀再多说什麽,许宴也置之不理,他发现许宴看上去居然也可笑地也很难过,皱着张脸安慰他说:“你别哭,没事的。”
痛苦都只是暂时的,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宋初昀只会依赖他,他们之间不会再有这麽多阻碍了。
宋初昀被锢在许宴的怀里,许宴的手也不是很稳,一点点把针剂里的液体往着腺体的位置推进。
宋初昀大声地叫喊,到最後已经无力。
他哭得更难过,只觉得好委屈,委屈自己究竟为什麽要承受这些,先前的想法又一次地冒了出来,他抽噎着,抓狂得很小声:“你因为你妈和我妈的事情记恨我,对不对,你就是故意要报复我的。”
这一切,就是故意针对他设的一个局。
爱会面目全非到如此地步吗,这分明就是恨,彻骨的恨,与宋初昀此刻眼底的情绪完全相同。
视线针扎一般地刺进许宴的眼底,彼此都是遍体鳞伤,宋初昀脱力地质问道:“可你为什麽不去对付他们,难道这是我的错吗?啊?!”
“我早说过,我不恨你,讨厌以前或许有吧。”许宴轻描淡写地概括了所有,“你以为母亲这个角色对我来说很重要吗,我不需要她的爱,我只需要你。”
从始至终,都只需要宋初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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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变成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