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辰背影微顿,却没有转身。
“那个孩子……你喜欢吗?”他像是突然卸了所有的力气,抱着那封信,带着愧疚和痛苦,以及那迟来了将近二十年的关心,忐忑迟疑着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爱他。”裴司辰没有犹豫,对于江若白的爱,他大胆的宣之于口,坦坦荡荡。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
……
和裴司辰的那次见面,让裴枫烨看清了,他那个看似无情和偏执儿子底子里如岩浆般炽热的爱。
他爱他的母亲,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为她报仇,他爱江若白,宁愿舍弃一切,也要留他在身边。
他的爱在仇恨里扭曲,在偏执里迷失,是他们,是自己和裴崧青,扼杀了那个天真善良的少年。
所以,在若有若无的接收到老爷子向他透露出的关于裴司辰的最新情况时,他选择站在裴司辰这一边。
就当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最後的赎罪。
“我有办法可以帮他,只要你听从我的计划?”那时,他果断的拨打了苏嘉琛的电话,或许,只有他与裴司辰流着同样血液的,血脉相连的裴枫烨,才知道去解裴司辰面临的困局。
那个孩子,那个被裴司辰囚禁的孩子,会被裴司辰的爱困死,而裴司辰,也会在疯魔後彻底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裴枫烨才顺水推舟,假意做裴崧烨的棋子,私下里,联系苏嘉琛计划一切。
“您的计划就是让江若白假死脱身後,看着裴司辰发疯吗?”苏嘉琛微微歪头,散着寒意的目光里,有对好友的担心,也有与生俱来的傲慢对当前结果的不满。
“他终归明白,那份令人窒息的囚困,根本不是爱意的表现,那是偏执的欲望,是不甘和恐惧。”裴枫烨一针见血,直接指出了裴司辰对爱意的扭曲和错误。
“如果他不曾真正的想明白,即使没有这个计划,他自己也会把自己和那个孩子逼疯。”
苏嘉琛双拳紧握,一字一句气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裴司辰现在就快把自己逼死了!”
“放心,在没找到我之前,他不会甘心去死的。”裴枫烨一副心大的模样,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不准备让他们见面。”裴枫烨干脆的回道。
苏嘉琛微微蹙眉,不解地看向裴枫烨。
“他需要长大,在爱情里,他就像个任性的小孩,等他什麽时候他明白什麽叫做‘爱’之後,我自然会告诉他那个孩子还活着,至于他能不能找到那个孩子,要不要去找那个孩子,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裴枫烨眼神带着严肃和认真,又隐隐透出几分担心。
苏嘉琛对苏嘉琛这样的做法,却听得直皱眉头。
“江若白不会原谅他。”苏嘉琛道,他太清楚江若白看似温柔面容下的决绝和坚定。所以,即使裴司辰以後真的找到他,难道两人之间不会继续重复如今的悲剧吗?
“那是那个孩子应有的权利,我们谁也不能剥夺。”裴枫烨淡淡说道。
“我想,司辰那孩子很聪明,他会想明白这一点的。强求来的爱,根本不是爱,只会给双方带去痛苦。”
“可……”苏嘉琛还想再说什麽,却被裴枫烨打断。
“你以为我当初让那小子给我跪下,是为了给我自己出气吗?”
苏嘉琛挑眉,“难道不是?”
……
“一部分”裴枫烨笑了笑,“只是,那个孩子的表现,让我觉得他对司辰也未必没有一点情感。”
“司辰把那孩子伤的太重了,以至于那孩子根本就不相信司辰对他的爱,所以,我需要让他看清,看清裴司辰的‘爱’,别人说的再好,远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所以,您的计划,准备什麽时候收尾?”苏嘉琛问。
裴枫烨只是看了眼窗外,灿烂的阳光洒在江面,就像给江面渡过一层朦胧的梦。
平阔的江面上,船只在水面留下白色的划痕。
海水褪去,人们在沙滩上拾捡着贝壳或是拿着工具去找寻一些遗漏的小鱼小虾或是小螃蟹什麽的。
这时,一个红发青年突然冲进了人群,高举着塑料红桶,堆满了无奈但开心的笑。
“江大哥,你再抓的话,我桶里的螃蟹,就要爬出来了。”
而此刻,被声音惊扰的青年也缓缓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