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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一起来（第2页）

酒会确实如俞瑾萱所说，规模不大，来的多是艺术圈内人和一些真正懂行的藏家，气氛舒缓，没有长枪短炮的媒体和喧闹的寒暄。空气中流淌着低回的爵士乐，与墙上风格各异的画作相得益彰。

俞瑾萱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她一出现，便有画廊主人和几位气质卓然的人上前打招呼。她从容应对，言谈间是祁念从未见过的丶属于另一个圈子的松弛与熟稔。

祁念安静地跟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没有刻意插话，只是在她需要时，适时地接过她递来的手包或空酒杯。她看着俞瑾萱与人交谈时微弯的唇角，听着她偶尔对某幅画作精准却不张扬的点评，心里像是被什麽东西缓缓填满。

原来，褪去明星光环，离开名利场的喧嚣，俞瑾萱是这样的。

“这位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先生注意到一直安静跟在俞瑾萱身边的祁念，温和地问道。

俞瑾萱侧身，很自然地将祁念纳入谈话的圈子，语气平淡却带着清晰的认同：“祁念，一位很优秀的年轻演员。”她没有用“後辈”，也没有用“朋友”，但这个介绍，已然足够。

祁念心头一热，得体地向老先生问好。

趁着交谈间隙，两人走到一幅色彩大胆丶笔触狂放的抽象画前。俞瑾萱驻足，静静观赏。

“喜欢这幅？”祁念轻声问。

俞瑾萱凝视着画布上浓烈的色块，半晌，才缓缓道：“能量很强。看着它，会觉得生命不该是温吞的。”

祁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混乱又和谐的色彩，确实有种挣脱束缚的力量。她忽然想起俞瑾萱家里那些花，那些闯入冰冷秩序的丶生机勃勃的颜色。

“就像你送的那些花。”俞瑾萱仿佛能读出她的心思，忽然侧过头，看向她，眼底映着画廊昏暗柔和的光，像藏着星河的深潭。

祁念的心猛地一跳。

俞瑾萱却已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回画上，声音轻得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有点扎眼，但……不算坏。”

不算坏。

祁念垂下眼，掩饰住嘴角抑制不住扬起的弧度。她知道，这已经是俞瑾萱能给出的丶极高的评价了。

酒会临近尾声，她们提前离场。走出洋房，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面。司机已将车开到门前。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面的世界。祁念还沉浸在刚才那种静谧又充实的氛围里，心情如同被温水浸泡着，柔软而熨帖。

俞瑾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似乎也有些放松後的疲惫。

车子平稳行驶，窗外是流动的城市光河。

许久，俞瑾萱忽然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有些低沉：

“今天，谢谢你。”

祁念一怔，不解地看向她。谢她什麽？谢她安静地跟在身边？谢她没有失礼？

俞瑾萱没有睁眼，只是继续道：“很久没这样……只是看看画，不用应付太多人了。”

祁念明白了。她是以“女伴”的身份来的，却无形中成了俞瑾萱隔绝不必要的社交丶享受片刻宁静的一道屏障。一个让她感到舒适丶无需设防的存在。

这个认知让祁念的心尖都发起颤来。

“以後……”祁念鼓起勇气，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如果还有这样的场合，我都可以陪你来。”

俞瑾萱缓缓睁开眼，侧头看向她。车窗外的流光掠过她精致的侧脸，明暗交错。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整理了一下祁念被晚风吹得微乱的发丝，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微凉的丶却足以点燃什麽的触感。

然後，她收回手，重新闭上眼，仿佛什麽都没发生过。

只有那被触碰过的皮肤，和祁念瞬间失控的心跳，证明着刚才那一瞬的靠近，真实存在。

车厢内重归寂静，却有什麽东西，在无声中悄然滋长，如同藤蔓，缠绕上彼此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