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瞧前头那个可是咱家小妹?”
“是小妹。”刘虎面色微沉,甩着鞭子催促黄牛快些跑。
前方两个人还在争执,刘小妹後退着步子道:“陈桐又是你,你拦着我到底想干吗?”
唤作陈桐的汉子年约十五六,缩肩塌背眼神怯懦,此刻正举着一个小木盒,执着地往刘小妹怀里塞。
“没想干啥,俺就是想给你送条发带。”
“那日我就说过我是不会收的,再说发带是女子小哥儿贴身之物,哪里能轻易收下,你还是收回去吧。”
陈桐仍旧举着胳膊,一脸倔强:“俺丶俺娘说你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特意叮嘱俺把发带送你。”
掰扯半天,刘小妹已然有些不耐烦,语气有些冲地说:“我是不会收的,你也别再跟着我了,再叫我发现你跟着我和小满,我就把你堵我一事告诉大哥二哥,叫他们来教训你!”
陈桐胆小,听见这话头垂得更低了,可却依旧不肯将路让开。
眼瞅着要到下地劳作的大娘婶子们归家的时辰,万一被人撞见自己跟陈桐在村口拉扯,只怕是要说不清了。
刘小妹心中焦急,慌乱之际瞧见二哥与嫂夫郎,宛若看见救星,扭身便朝着二人跑去。
“二哥丶嫂夫郎!”
小姑娘神色慌张,宋听竹将人拉至身旁,温声安抚:“别怕,有你二哥在呢。”
再一回头哪里还有陈桐的影子。
人没抓着此事只得作罢,三人赶着牛车回了院子,阮秀莲知晓女儿被陈家小子缠上,当即便骂出声来。
“好个陈家!按的啥心思当我不知道?他家小子我识得,身为汉子却比姑娘小哥儿还软面,当街拦人这事儿陈桐那孩子做不来,定是王大妮那好吃懒做的在背後指使!”
“也不撒泡尿瞧瞧自个儿啥德行,想娶我女儿进门,癞虫合蟆吃天鹅肉,美不死你!”
院外两个妇人路过,听见骂声步子都快了不少。
“陈大妮可真敢想,刘家如今可是咱村里的富户,这十里八乡的年轻儿郎他家灵芝随便挑,哪里轮得他桐小子。”
“那可说不准,阮秀莲就那一个女儿,上头两个哥哥可以说是打小宠着长大的,指定舍不得女儿外嫁,要我看八成会在村里寻人家。”
妇人觉着有理,可也不能认准旁人就没了机会,她心中计较一番,同老姊妹分开後,扛着锄头快步朝自家院子走去。
刘家这头则商量着酒坊开工一事,教学工作做得差不多,去岁陈粮也收来一批,便想着酿些次等清酒去卖。
一家子商定後日开工,便结束了谈话。
夜里夫夫二人躺在床上说着话,忽听外头响起淅沥雨声。
宋听竹猛地从床上坐起,“夫君,草药还在外头晾着呢!”
“媳妇儿别急。”刘虎按着人肩膀,“方才倒水时瞧天儿有些阴,就把草药收进棚子里了。”
宋听竹面上一松,“那便好。”
“时辰不早了,睡吧。”
宋听竹点头,靠在汉子温暖踏实的臂弯里,听着窗外嘀嗒雨声,安稳睡下。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夜,翌日起床,听见外头仍有雨声便有些犯懒,他枕着汉子肩头,少有地撒起娇来。
“今日不想起床。”
刘虎揽着自家媳妇儿腰,吻着发顶道:“那就多睡会儿,我陪你一起。”
宋听竹弯起唇角,应了声:“好。”
今日还有事做,夫夫二人没赖多会便穿衣出了院子。
到了酒坊见大夥都站在外头,不由一阵困惑。
“大夥为何都在外头站着?”宋听竹不解道。
有妇人捏着鼻子说:“东家你没闻见吗?里头好臭。”
“这酒粮还没开始进缸发酵呢,咋会臭?别不是真叫刘老婆子说准了,有冤魂作祟吧!”
“我前儿也听刘婆子说了,她说瞧见酒坊有白影出没还伴随着恶臭,我只当她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不曾想今儿当真闻见臭味了!”
“我也听说哩,我娘还叫我辞工回家嘞,那哪成,每日三十个铜板的活计可不好找,没银钱花可比闹鬼还吓人!”
听大夥说起刘翠娥,宋听竹心里便有了数,只是这臭味不像是从酒坊散出来的,反倒像是从後山传出,且闻着有些熟悉。
他拧起眉心,下一刻便听自家夫君解惑道:“是尸体腐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