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裴承宇说家中要遣人回江陵,才将她叫来,看她有没有往江陵捎的东西。
今时不同往日,瑜安进了次宫,浑身上下都流着油,也有了钱给江陵的外祖父母和褚琢安送东西,整整叫人捎了一红木箱子。
瑜安看着小厮将箱子安放在马上,然後用手指粗的麻绳绑牢才放心。
裴承宇若有所思,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若不想去,他会逼你吗?”
瑜安愣了一下,以为他是关心自己,顺口道:“当然不会。”
见他不自然笑了笑,“其实那寿宴,大都是官场间的应酬,去了也未必舒服,况且……叫我看,倒不如家中舒服。”
瑜安觉着他说的话好品,其中内涵暂先不管,率先回应道:“看来你不想去。”
裴承宇抿嘴笑,并未回。
待上了马车,主仆俩才有了一席之地说体己话。
“自姑娘说了要去夏家赴宴之後,小侯爷脸上的神情就变了。”
虽有意掩饰着,但或多或少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瑜安亦看出来了。
“他应该是知道他家与夏家的事情了,或者说,不是知道,而是更清楚了。”
并且,他不想让她目睹。
宝珠:“那姑娘就这麽一直装作不知道吗?”
“总有撕破脸的一日,不急。”
待撕破脸那日,也就是她为父伸冤之时。
圣上与夏家不合已久,朝中百官积怨已深,裴家总要有断尾求生的决心,若是想届时跟着夏家一起共存亡,她也不介意。
在她心里,裴承宇和裴家是两码事,裴承宇对她有恩,她不会恩将仇报。
作为裴家独生子,裴家人也必然不会叫他出事。
转眼到了赴宴的日子,为撑场面,瑜安特意挑了那麽一件不太艳丽的衣裳,相较于平常来说,算得上盛装出席。
身着烟霞色蹙金绣海棠纹褙子,领口袖口以银线镶滚缠枝莲纹,衣摆轻扬时,金线海棠似随步绽开。
腰间白玉带用金丝镶嵌,衣角悬三枚银铃,步履间铃音清脆。
眉间螺子黛勾作远山,眼尾轻点胭脂,唇敷蔷薇膏,色嫩而不扬,一对珍珠耳珰更是衬得肌肤莹白如瓷,步摇的明珠随颔首轻晃,鬓边斜插银质海棠簪,偶与步摇相触,声响极轻。
宝珠叹息:“姑娘,你早该打扮了。”
瑜安在镜中看了眼宝珠,轻笑道:“是啊,这衣裳都多久没穿了。”
再不穿,往後怕是没机会了。
正如裴承宇所说,她去了之後,所识之人少之又少,就算是有认识的,也搭不上话,得亏有一二主动上前说话的妇人,才叫她没有孤身一人。
聊来聊去,还都是她进宫住在寿康宫的那些事。
“我给夫人送过几斤上好阿胶,夫人常日里用着,不需半年就养回来气血了。”
瑜安点头:“承夫人关心,我正用着呢,确实是好。”
宫中见的人多了,她也渐渐学会了达练人情,在旁人的话术中随意辗转。
她们愿意接近她,她也不抗拒,跟着说笑,俨然换了副完全不同的模样。
眼下宴席还未开,瑜安在花园站累後,就直接躲在了廊下,由宝珠陪着在廊下歇脚。
“今日没见小侯爷……”
“他该是跟大爷那些在大厅。”瑜安猜想。
多时不装束,瑜安还是不舒服,头皮被扯着,身上的衣裳也将自己紧紧箍着,还是寻常衣裳好穿。
宝珠笑嘻嘻地坐在一旁,用团扇给瑜安扇着,一脸骄傲道:“姑娘常说自己不如旁人好看,可是今日我在远处瞧着,姑娘是人群中最鲜亮明艳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