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叹气:“听她身边的丫鬟说,好像就是身体不好……祖母你也知道,寺院的吃食不好吃,几个月下去,怕是身体不会吃消。”
瑜安因何落到如今地步,明嘉不是不清楚,但又因何说出了这种话,说到底,还是信任瑜安,太後也想知道。
真心假假真真,谁又能说得清楚。
圣人也说过,君子论迹不论心,况且她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一件是假的,也就算不上骗她。
祖孙两吃罢饭後,寿康宫的黄门速速跑了出去,叫来了纪景和。
“听说你们和离了?”
纪景和心中惭愧,并未做声,算是默认。
她擡眼静静看着他,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你之前与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这世上,当真有转身之说?”
纪景和跪在地上,行礼却不置可否。
“你就不怕我治你欺君之罪?”这样轴的人,她还是头次见到。
原以为像他这种瞻前顾後的人,也会在危机时刻,想出这种漏洞百出的办法出来。
“臣不过实话实说,信不信全由太後。”
一声讥诮的冷笑响起,不怒自威。
“纪景和,你还真是咎由自取……自哀家认识瑜安之後,你们夫妻的关系便一直一般,你当初使出那麽卑鄙的手段,也不枉现在落得如此田地。”
她将东西扔到纪景和面前,“往後不要出现在哀家面前,好自为之。”
回府後,纪景和才知手头上这幅是《庞氏挑水图》,讲的就是家中婆媳和睦的事情。
换作之前,还当真能镇压一下沈秋兰,可如今,也不需要这些了,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他只记住了一句“咎由自取”。
就连外人都看得这样明白,却唯独他自己瞧不清楚。
他冲动之馀叫人改了黄册上的信息,捏造出瑜安改生辰日的事情,好似是帮了忙,但是他知道,并没有。
这件事中,她没有依靠任何人。
他仰靠在椅上,无需闭上眼,耳边,眼前,都无时无刻浮现出那道声音,那张脸。
无论他作何,都缓解不了。
他从不知道,失去一个人是这样抓心挠肝的煎熬。
这几日有多少次,他就像那麽骑着马去找她。
那日他就不该那麽轻易地放她走。
皇帝给他了一月长的休沐,无处可去,他就一直待在书房中,纪母瞧不过眼,只好亲自来找他。
看着孙儿如此颓废的模样,她当真是说不出话。
“景和,你就打算憋在书房里,憋一个月?”
纪景和勉强抿出苦笑,“祖母,您怎麽来了?”
纪母躲过他伸来搀她的手,恨铁不成钢道:“什麽时候你也变成了这种畏畏缩缩的样子,若是真的想瑜安,尽管去潭拓寺找就对了,你眼下这般颓废,谁能看见?瑜安能看见?”
纪景和不应声,眼底的青黛足以说明他这几日是如何挺过来的。
“你妹妹昨日去看了,人家瑜安可比你过得好,人家都不惦记你,你还在这儿装什麽痴情,收拾收拾,再娶一房。”纪母故意激道。
纪景和:“祖母,你知道我是不愿的。”
“那就直接追回去,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既诚心知错,那便拿出认错的态度,不要只是嘴上说说,只有骗子是靠嘴哄人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就不信瑜安那麽好的孩子,就那般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