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和接过账簿,四下比对後,问:“你是想顺着李延这条线查?”
瑜安不应,将几本相关的账簿合上,只是问:“不知可否将此保存下来,以免出现再用时,却找不到的情况。”
纪景和:“带走便好。”
瑜安心头一顿,想到他确实有这样做的本事,便不多说了。
垂眸瞧着桌上杂乱的账册,纪景和想起了昨晚未说完的话,不知她考虑如何。
他正要问,瑜安便率先开了口:“那就上路吧。”
一双澄澈的眼中什麽都不剩,只有淡漠的疏离。
州衙的事就此结束,两人相伴往怀柔赶去,赶在天黑之前到了地方。
正值草药铺子打烊关门,瑜安依着记忆上前问了门口的小厮,“这儿是李济安的家吗?”
小厮一愣,“是,夫人要是买药,请明日再来吧,我们铺子今日打烊了。”
瑜安露出一笑,“我是李济安的外甥,你能否帮我通传一声,说褚家人来了。”
话刚说完,门内就探出半截身影。
四目相对,沉默良久……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迈出门,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你……你是瑜安?”
瑜安点了点头,“舅舅。”
一眼望去熟悉的眉眼,男人登时激动起来,“诶呀,瑜安,你怎麽来了?你可还好?这段时间苦了你,怪舅舅没本事,原是打算去京城看你的,可知道你嫁给了纪家……”
话说了一半才发觉身旁还有别人,李济安才将话咽了下去,然後不尴不尬地看向了立在一旁的纪景和。
纪景和见礼:“舅父,这厢有礼。”
李济安上下打量他,不由看了眼瑜安,瞧见她脸上笑意不减,才安心收下这声问好。
褚家出事,他这平头百姓当真没了依靠,那日婚宴他曾远远看过一眼,但也记得并不真切,只记住了纪家人浑身透着的盛气。
他并不觉得纪家会有什麽好,能看得起他这种人。
李济安紧着照顾瑜安,连忙将妻子马玉薇喊了出来,“老婆子,快出来看看,咱家谁来了?”
马玉薇方才还在後院做饭,腰上的围裙还未来得及摘下,满手面粉,站在门口望着,半晌才认出是瑜安。
夫妻俩始料未及,赶紧杀鸡做菜,天彻底黑了才吃上饭。
李济安开了家药材铺,膝下两个一男一女,日子过得不说有多好,但也算是稀松平常,不用为生活发愁。
早年气盛,不肯待在江陵,便想跟着他姐夫褚行简来京城,最後不知怎麽做生意的,就在昌平落了脚。
生意忙起来,逢年过节也回不了江陵,只靠书信维持联系。
瑜安不必问缘由,也知道其中酸楚。
若是真的可行,她未必不想让李济安举家搬回江陵,李家双亲已是高龄,女儿早早难産早逝,儿子还远在外地奔波,终究不是长久之事。
若是江陵的老人出了什麽事,那可如何是好。
李济安夫妻倒是想得开,在瑜安面前不愿提起这些,就顺带拿着平日里那些琐事搪塞过去了。
这里不比京城,李济安念在他们睡不惯土炕,就只能是腾出的一间有床的房给他们住,宝珠只能同李家的两个孩子一起睡炕。
架子床太旧,也狭小,两人睡在一起不似在纪府般,任由着隔开十万八千里远,只能紧紧凑凑挤在一块儿。
纪景和:“你若是想常来,不若派人给舅父家置办一套大些的宅院,下次也好住些。”
瑜安知道他这是贵公子毛病犯了,尽量往里挪了挪位置,“大爷财大气粗,就算是愿意给,舅舅他们也不敢收。”
“早就说了,大爷不该跟着来,这里简陋,你住不惯……”
说着,便翻深背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