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冰冷的、带着精致螺旋花纹的深蓝色纽扣,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林薇灵魂都在颤抖。她眼前阵阵黑,耳边嗡嗡作响,那片暗褐色的、几乎覆盖了地下室入口处地面的巨大血泊,和散落四周的黄铜弹壳,在她模糊的视线中不断放大、扭曲,仿佛化作一张狞笑的鬼脸,嘲笑着她一路来的艰辛和不顾一切的希望。
“不……不会的……”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身体软得几乎要顺着冰冷的货架滑倒在地。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抽空了。怀表在掌心硌得生疼,却远不及心口那万分之一撕裂般的痛楚。
惊鸿……死了?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倒在这阴暗、污秽、如同坟墓般的地下室里?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顾言笙死死扶住她,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和剧烈的颤抖,自己的心也如同被浸入了冰河。他看着那片触目惊心的血迹,看着那枚属于沈惊鸿的纽扣,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攫住了他。他一路陪伴,深知林薇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眼见希望就在眼前,却瞬间崩塌成最残酷的绝望。
“林薇……”他声音沙哑,想安慰,却现自己词穷语塞。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然而,就在这几乎要将人彻底压垮的绝望深渊边缘,林薇猛地抬起了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没能浇灭她眼底最后一丝倔强的火焰。她死死盯着那片血迹,盯着那枚纽扣,一种近乎偏执的怀疑从心底滋生。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如果惊鸿在这里遭遇不测,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枪战,流了这么多的血,现场怎么会只有这一枚纽扣?他的其他衣物碎片呢?他的随身物品呢?敌人打扫战场再干净,也不可能一丝痕迹不留!而且,这枚纽扣掉落的位置,虽然靠近血迹,但并非在血泊中心……
一个更大胆、更荒谬,却带着一丝微弱希望的可能性,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瞬间照亮了她濒死的心神——
这会不会是一个伪装?一个故意布置的现场?为了误导追踪者,让他们以为目标已经死亡或被捕?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一个激灵。她挣脱顾言笙的搀扶,踉跄着扑到那片血迹旁,不顾肮脏和刺鼻的气味,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触碰、观察。
“林薇?”顾言笙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
“你看这血,”林薇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却异常清晰,“颜色太均匀了,凝固的状态……不太像完全是人体流出的……还有这范围,虽然大,但边缘太‘整齐’了,不像是中弹后挣扎喷洒形成的……”
她作为文物修复师,对材质、色泽、形态有着乎常人的敏锐观察力。此刻,这种专业素养在绝望的逼迫下,被运用到了这残酷的现实场景中。
顾言笙闻言,也强压下心中的悲恸,蹲下身仔细查看。他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经林薇提醒,也察觉出一些异样。这血迹,确实少了几分……生机?更像是某种刻意泼洒伪造的。
“还有这弹壳,”林薇的目光扫过地面散落的几枚弹壳,眼神锐利起来,“型号一致,散布的位置……太集中了,像是从同一个方向、短时间内连续射击留下的。如果是激烈的交火,弹壳的分布应该更散乱。”
她的分析像是一把钥匙,插入了绝望的锁孔,虽然还未转动,却已透出了一丝缝隙。
“你的意思是……这里可能不是第一现场?或者是……伪造的现场?”顾言笙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我不知道……”林薇摇着头,但眼神却越来越亮,那是一种在绝境中重新燃起的、不顾一切的光芒,“但我不能仅凭这些就认定他死了!这枚纽扣……也许是他故意留下的!是信号!是指引!”
她再次拿起那枚纽扣,凑到眼前,借着那微乎其微的光线,翻来覆去地查看。指尖摩挲着纽扣光滑的背面。
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在纽扣背面与缝线连接的金属圈内侧,她摸到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异样的凸起!那不是铸造的瑕疵,更像是……后来人为刻上去的!
她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将纽扣紧紧攥住,对顾言笙急声道:“火!有没有办法生点火?一点点光就好!”
顾言笙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林薇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光芒,立刻行动起来。他摸索着从背包里找出一个之前捡到的、快要耗尽的煤油打火机,又撕下自己内衣相对干净的一角布条,搓成细捻。
“嗤——”一声轻响,微弱的火苗在打火机上跳跃起来,在这绝对黑暗的地下室里,显得如此珍贵而明亮。
林薇将纽扣的背面凑近火苗,极力分辨。
在那微弱的、摇曳的火光下,她清晰地看到,在金属圈的内侧,被人用极细的刻刀,刻下了两个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字母——
“x”
x?
这是什么意思?拼音缩写?名字代号?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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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的大脑飞运转。沈惊鸿的名字缩写是sjh,不对。她的名字是ldu,也不对。顾言笙是gys……
等等!
x……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