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伞眼中蓄了泪,擡头看了他一眼。
他神色淡淡继续说道:“真正无辜的可能就是被抄家的家眷,还有绍原那个寡母娘,但她们是因为你死的吗?绍母是因为你瞎的吗?并不是啊,是因为他们都知情不报,是因为绍原默许了赵家的行为,若非他心存侥幸,他不会被绝了科场路。他母亲怨你,被牵连的人怨你,不过是因为他们明知自己犯了错无法反驳,所以只能把恨意发泄到你的身上。而你在当时是个弱女子,你什麽也说不了,什麽也做不了,因为你没有发声的机会。”
魏冬垣转头看她。
“律法存在的意义是什麽,不就是还每一个人公平正义吗?公正的法律是维持一个社会正常运转的基准,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连封建皇帝都认可的事情,你活了这麽些年,不是早就应该想通这一点了吗?”
宋青伞不禁擡头看向他,眼角挂着一滴泪,但眼神中却是前所未有的讶然。
“你是这样认为的?”
魏冬垣叹气。
“宋青伞,有时候做人其实不用太善良,不要拿别人犯的错来惩罚自己。”
宋青伞默默点头。
“我明白。”
魏冬垣见她整个人静下来,想了想,还是问她。
“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他为什麽要一直追杀你?从前到现在,执着得像条疯狗一样,为什麽?”
这麽些年,恨意也该消了吧?总逮着她这一个无辜的姑娘欺负是不是也太不是人了?
宋青伞咬唇:“他应该是和我一起陷入了东陵玉骨伞所带来的循环,我原以为他是恨我才要一次次杀了我,但他说,当年真正要杀我的另有其人,而他只是想让我活着,玉骨伞让我每到二十五岁就会死去再进入循环,但一旦找到真正想杀我的人,解决了我们的仇怨,我就会彻底死去。他说他是真的爱慕我,也是真的不想让我死,这件事,我信他。”
“他还说,那个人还活着,但他不能告诉我。”
魏冬垣有些讶然绍原对于宋青伞的情谊,他的神情有些不大好看,但转瞬即逝。
他只是问宋青伞:“如果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不是他主使的,那会不会是赵敬川?”
宋青伞的眉头皱得有些深了。
“知道真相後,我有想过会不会是赵敬川,但事不存一,恨我的应该也不只他一个。只是世界何其大,茫茫人海,能遇见绍原对我来说已是不易,更何况赵敬川呢?现在我只能通过绍原来找到那个人。只是绍原的力量太强大了,东陵玉骨伞只能护我,但伤不了他。”
魏冬垣当机立断:“找个机会我们一起去大师那里吧,既然画的符纸有用,说明这个人还是有点子厉害的。”
宋青伞却有些犹豫,但她没有说什麽。
魏冬垣知道她在担心什麽,于是道:“你不用担心旁的,有我在呢。我陪着你一起,什麽能说什麽不能说,听我的就好。”
宋青伞安静的点点头。
魏冬垣又问她。
“回哪儿?”
宋青伞开口:“回……”
可下一秒,宋青伞话还未说完,魏冬垣忽然发动车子。
“算了,这次你听我的,回我那里。”
宋青伞不清楚他说的回他那里是什麽意思。
“不行,我爷爷和江夕会担心的,而且我出来的急,什麽都没带……”
魏冬垣道:“既然你说了,那个人始终是要杀了你的,那说明你和任何人住在一起都是危险的。你就不怕你爷爷和你……和江夕会受你牵连?”
宋青伞被问住,声势渐渐弱了下来。
“可我也怕会连累到你……我……”
宋青伞欲言又止。
魏冬垣轻笑一声,声音颇有几分悦耳的道。
“我不怕牵连,他又不是天下无敌完全没有对手。既然知道什麽能制住他,那我们就用他怕的方法来对付他。反正,我有的是钱,花不完的钱,请不完的大师。”
魏冬垣说着,擡手揉了揉她发。
“现在你只需要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早点起,我先送你回你哥那里,跟他找个合理的离开理由说服他,其他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