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逊看到这些,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下去,全靠双手撑着吧台才没倒下。
“他们……他们出的价更高……”他绝望地嗫嚅着。
“价更高?”叙月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种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所以你就可以出卖同伴?就可以把组织的秘密,换成塞满你口袋的英镑?杰克逊,你忘了我们立足的根本是什麽。”
她微微偏头,看向身边一个身材魁梧丶眼神沉稳的手下。
那是严道司,代号“公羊”,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主要负责内部秩序和後勤保障。严道司会意,上前一步,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杰克逊违反了组织铁律:背叛丶贪污丶勾结外敌。”严道司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写好的判决书。“根据规矩,清除。”
“不!不要!”杰克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猛地从吧台下抽出一把砍刀,胡乱地挥舞着,“我跟你们拼了!”
然而,他的疯狂只持续了一瞬。严道司甚至没有拔枪,只是侧身避开劈砍,一记精准狠辣的手刀砍在杰克逊的手腕上。
砍刀当啷落地。紧接着,严道司抓住他的胳膊,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他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杰克逊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那里,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整个酒吧鸦雀无声,只有杰克逊粗重的喘息和窗外持续的雨声。所有人都被这迅雷不及掩耳的裁决震慑住了。
叙月这才缓缓走到杰克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憎恨,甚至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看待无用废品的漠然。
“秩序,杰克逊。”她轻声说,仿佛在教导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没有秩序,我们和街上抢食的野狗有什麽区别?破坏了秩序,就要付出代价。”
她擡起脚,穿着坚硬皮靴的脚底,精准地踩在杰克逊的喉结上。没有怒吼,没有多馀的动作,只是冷静地丶持续地施加压力。
杰克逊的双眼凸出,脸上因为缺氧而呈现出可怕的紫红色,四肢剧烈地抽搐着,发出“嗬嗬”的丶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彻底归于沉寂。
叙月移开脚,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碍事的虫子。她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仔细地擦了擦靴底,然後将手帕随意丢在杰克逊逐渐冰冷的尸体旁。
“清理干净。”她对严道司说,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波澜。
“是。”严道司躬身应道,随即指挥手下开始处理现场。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叙月转身,再次扫视了一遍酒吧里那些噤若寒蝉的人们。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深深地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记住今晚。”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穿透雨幕,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忠诚,得到一切。背叛,”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失去一切。”
说完,她不再停留,径直向门外走去。银白色的短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她的身影重新融入门外的雨夜,如同来时的幽灵。
黑色的汽车再次啓动,无声地驶离这条肮脏的小巷,只留下雨水继续冲刷着罪恶的痕迹,以及仓库里即将被彻底抹去的一具尸体和满室的恐惧。
在返回位于伦敦某个隐蔽角落的总部——一座外表看似荒废丶内部却经过现代化改造的巨大仓库——的车上,叙月靠在舒适的後座,闭目养神。车窗外的伦敦夜景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斑。
处决杰克逊对她而言,就像清除掉机器上一颗生锈的螺丝,必要,且无需投入感情。
然而,在绝对的冷静之下,一丝极其细微的疲惫感,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掠过她的心头。
维持这种绝对的权威和秩序,需要时刻绷紧神经,需要不断碾碎潜在的威胁。
她睁开眼,灰色的瞳孔倒映着窗外飞逝的灯光。这座庞大的丶充满罪恶与机遇的城市,是她一手建立的王国的疆场。
而“湾鳄”的王座,从来都是由背叛者的尸骨和绝对的冷酷浇筑而成的。
今晚,只是又一个寻常的夜晚。但叙月知道,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永远在涌动。
新的挑战,新的背叛,永远都在前方等待着。
而她,必须比所有潜在的危险更加清醒,更加冷酷。
汽车最终驶入仓库内部。当车门打开时,叙月已经恢复了那种无懈可击的丶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状态。
她走下汽车,迈向她那位于仓库深处丶守卫森严的办公室。那里,是“群鸦王座”的中心,也是她运筹帷幄丶掌控这片黑暗帝国的核心。
雨,还在下。伦敦的夜,还很长。而“湾鳄”的故事,才刚刚拉开血腥而厚重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