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肃道:“这些年都督和长史送去长安和洛阳请求派兵的折子,每一封圣上都看了。那些折子,圣上全都留下了。”
屋子里低着头翻箱子的随从忍不住擡头偷偷看他。
长史签了字,颓然地坐在案前,声音嘶哑:“魏明肃,赖守忠曾为大……为国家立下战功,他不该死在狱中,能不能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徐公子无言以对。
徐公子推开随从,扬起头,冷笑。
魏明肃俯视着他,道:“你打死郡王,会被送回洛阳受审。”
卢华英道,声音温和,脸上没有一丝怒色。
“四年前,你曾和骆宾王有一面之缘,在扬州讨论书法。”
魏明肃负手道:“你伯父不仅没有直取洛阳,还分兵渡过长江,想攻打金陵,因为他
的幕僚都说,金陵有帝王之气,且有长江天险,又是富庶之地,占领金陵後,进可攻,退可守。”
魏明肃看一眼长史签了字的纸,道:“魏某已经将他交给都督处置。”
……
卢华英怔了怔。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成王败寇!你的话都是狡辩!”徐公子怒吼一声,被血染红的半边脸多了几分狰狞,“魏明肃,你这种人也有资格说大义?要不是你这个小人多管闲事,我早就逃出去了!”
魏明肃神色嘲讽:“兵贵神速,你伯父以故太子之名召集十万义军後,为什麽不趁着士气高涨渡过淮水,直取洛阳?”
徐公子冷笑:“姓武的该死!我杀了他是替天行道!”
魏明肃“嗯”了一声,停下脚步。
他以为魏明肃会用赖守忠来杀鸡儆猴,震慑西州。
长史凝视着他,问:“圣上让你看的是什麽?”
他在寒风里站了一会儿,道:“让她回去。”
魏明肃放下信,来到隔壁院子。
长史有些诧异。
“在院子里等着。”
随从拿来一张黄纸让他签字画押。
阿福红着脸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卢华英擡起眼睛:“看出了什麽?”
徐公子刚才撞墙寻死,撞破了额头,鲜血从头发间淌下来,半边脸血红,半边脸惨白,擡头看着走进来的魏明肃,哈哈大笑:“姓魏的,你这个忘恩负义丶趋炎附势的小人!给我一个痛快吧!”
同进低头,看着卢华英,低声道:“多谢你担待,阿福不是故意的。”
魏明肃没有出言嘲讽。
天色黑了下来。
“她在哪?”
“阿福很可怜,他们村的人死光了,只有他活了下来。他跟了郎君三年,对郎君一片忠心,听说四年前是卢家把郎君赶出了长安,对卢家有些怨气。”同进停顿了一下,笑了笑,道,“不过你不用担心,阿福不会欺负你,在柳城时郎君就特意嘱咐过,四年前的事已经过去了,谁敢借四年前的恩怨为难你,自己收拾行李回神都。”
“我知道。”
徐公子忍不住战栗,咬牙切齿道:“我不想落到那个妖妇手里!”
徐公子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魏明肃垂下眼睛,看了眼脚上的靴子。
屋子里的随从哆嗦了一下。
“可恨我父亲被部下出卖,兵败被杀,大业未成,才会让你这种小人耀武扬威。”
“郎君!”一个随从快步走进来,小声道,“徐公子刚才想自尽,被我们阻止了。”
他坐着出神,眼里的光变得黯淡,喃喃道:“老夫都是咎由自取啊……”
魏明肃问:“那卢三娘呢?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子。徐公子真不怕死的话,为什麽要嫁祸给她?”
同进禀告今天□□那边的情况,最後道:“阿郎,今天从塔上下来的时候,柴世子趁乱爬上墙,和卢三娘见了一面,说了些话,我想卢三娘现在不是嫌犯了,没有阻拦。”
“魏明肃!你怎麽走了?是不是怕我揭露你的丑事?”
魏明肃转身离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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