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筑有蓬莱山等岛屿,象征神话中的仙山。岛上建有亭台楼阁,绿树葱茏,宛如人间仙境。祁上课的讲堂就在上面的蓬莱山上。
湖边还刻有巨大的石鲸鱼,更为这仙境之景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宏大的气息。
湖泊与仙山构成了一片山水相依丶宫阁掩映的园林佳境。
环境优美,水流曲折,不愧是皇家的游乐场所。
祁的入学成绩并不算好,但是背景实在强大,以至于在同学之间也毫不逊色。
看看他的同学们吧。
有李斯的孙子孙女,蒙氏丶冯氏的子孙,甚至还有始皇帝年纪尚幼的儿女。
若不是扶苏的女儿还太小,这一屋子的天潢贵胄还要再加一个。
不过,李斯的孙女李昭悄悄和祁咬耳朵:“元熙虽然没来学宫,但陛下亲自召元熙过问她的课业。”
祁没有经历过政治的洗礼,不明觉厉,不懂得这件事为什麽值得大书特书。
李昭哎呀一声:“你怎麽这麽笨,我为什麽会和你坐在同一个讲堂,为什麽各家的先生对你和颜悦色,为什麽陛下同意女子入学。都是因为你背後的神使呀!”
李昭看了看他的神情,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没有神使谏言,陛下怎麽会让我这般的女子入学宫丶有机会同男子一般入朝?如今陛下过问元熙,正是告诉天下,女子也有机会做皇帝。身为女子,我怎能不喜?”
李昭今年十四岁,若无女子能做官这件事,她已经在相看人家了。她身为李斯的孙女,在权利的暴风眼里生活,她深知只有自己手握大权才是最靠谱的。
男人哪有自己手里的权利靠得住?祖父是李斯也不行。
祁看着她,忽然想起自己看见过这样神情,她的眼眸之中闪烁着澎湃的兴奋,坚定中带着炽热的光芒,那是对权势的渴望,是对不屈的命运的果决的抗衡。
那是小水告诉林凤至她升官时的神情,是他在学宫中见到观月教授底下学子医理和占卜的神情。
是千千万万女性被压制的不公和束缚终于被强力突破的复杂情绪。
祁并不理解俗世对女性的压制,在他自小生活的地方,女子可以为族长,女子可以成为巫。
他上次见到如此尖锐的针对,还是在族地时淳于越的破防。
这并不妨碍祁感受到对方身上厚重的t波澜:“恭喜。”
李昭啧了一声,傻人有傻福,难怪能得到神使的庇护。
“神使每天都在做什麽?她喜欢什麽?她和你差不多大?那感情好,我府上的绣女做了几身时兴的漂亮衣服,你替我转送给神使。不行?张先生留的那篇文章你写的不好我可不给你改。”
李昭的话密得惊人,连珠似炮轰得祁头大如斗。
祁的学识水平真不算高。在族里他还能教一教别人识字,在这里他几乎是吊车尾的存在。
想也知道,能第一批就入咸阳学宫的能是什麽简单的人吗?不是家世了得就是学识了得,偏偏有些家世了得的人学识也了得。祁的同窗们经受过良好的精英教育,每个人单拎出来都能吊打他。
李昭说的张先生,便是张苍。他在学宫教授大秦律法相关,很有一番自己的见解。留下的作业也并不简单,让祁很是头疼。
本来是来学写史的,现在学上其他了,偏偏他又要强,秉持着不能给大巫丢人的心思,竭力摆脱吊车尾的情状。
“我自己写。”祁头疼地拿回自己的作业。
恰逢此时,张苍悠哉地从门外慢慢走来。
他身形高大挺拔,远超常人。站立时如松柏临风,行动间自有一股轩昂气度。最令人惊奇的是他那“肥白如瓠”的肌肤,并非是臃肿之态,而是饱满润泽丶通体白皙,如同剖开的瓠瓜般莹润生光。
在普遍经受风吹日晒的时代,这般玉色堪称奇绝,令人过目难忘。
有人小声惊呼:“张先生来了。”
祁心里一惊,手上一松,纸张纷纷扬扬地掉落在地上。
他连忙弯下腰去捡,李昭也跟他一起捡起来。
张苍走到他俩书案前,捡起一张纸,上面写着墨家先生出的题,祁粗粗给了答案。张苍咦了一声,待祁面红耳赤起身叫他时,含笑说道:“这做得仿佛不对。”
张苍眉目舒朗,目光睿智而沉静,声线温和而浑厚,兼得儒者的温雅和谋士的机敏。
李昭瞥了一眼张苍手上的纸张:“张先生,这是相里先生出的题,很难很难的。听说甲舍也没几人做出来。”
张苍不以为然,微微一笑,说出了一个答案。
难吗?
不难啊,不是一看题目答案就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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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关于张苍的外貌,《史记·张丞相列传》中记载:“苍坐法当斩,解衣伏质,身长大,肥白如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