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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是孩子了（第2页）

说曹操曹操到，心里正想着这事，程熙就从下一个拐角冒了出来。

依然是微微眯起来的红眼睛，冷色的灯光打下来，影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仿佛融入墨色，衬得趴在墙角上的人更幽暗了。

“你没有阻止我，不也就是同意我去找她吗？”薄意看着她，第一时间露出了笑容，无奈道：“你没有看错人，无论我说些什麽，他都不愿意告诉我。”

“我就是想让你死心，”程熙冷静开口，微凉的语调带着淡淡的嘲意，“你若是死不了心，该‘死’的，就另有其人了。”

“你总是这样，”薄意主动靠近，伸手覆盖住她冰凉的指尖，一边揉捏，一边轻声说到：“哪怕只是顾忌着我，你也不会这样做的，何必总说些这样的话让别人不敢靠近呢？叶绒也是被你吓到了。”

“我本来就没有让别人靠近的必要，”程熙垂下眼，藏匿起来的眸子仿佛没有半点温度，冷冰冰的，像是刚从雪地里挖出来的红宝石。她沉默了一下，说：“反正……有一个人不会走就够了。”

“你明明很喜欢最近的热闹，”薄意温柔抚上她的脸，不在避开的眼亮晶晶的，却又带着些明媚的忧伤，她缓慢说起自己的观察：“林家姐妹一起待在厨房的时候，宋雅哄着叶绒运动的时候，叶星河故意耍弄那些监管局里别有用心之人的时候……你明明每一次都在关注。”

“我那不是——”程熙眼睛睁了睁，当场就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有些残忍，沉默片刻，还是闭嘴不言。

薄意当然不会错过那一丝异样，正如……她其实一直能感受到程熙温柔表情下越来越刺目的冷淡一样。

只是……“没关系的，”薄意又往她眼前挪了一步，在这段关系里，她通常是仍由程熙为所欲为的那一个，只有这一次。

薄意坚定打断了程熙未说出口的，终究要流动的悲伤，她只是轻轻的抱着那具冰凉的躯壳，一次又一次重复道：“没关系的，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可以一起度过时间，不管你是什麽样，我都不会离开。”

程熙歪了歪脑袋：“这是承诺吗？”

薄意轻笑：“这还是定然会发生的事实。”

她虔诚吻了上去。

……

程熙当然知道现在的状况并不如预想中的乐观。

很多变化都来的太突然了，不给人适应，也不给人阻断的机会。

从再见媚色开始……不，或许在更早一点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到心脏里汹涌过的情绪如同被关上了阀门，逐渐变得平稳，平和……最後沦为一潭死水之下的平静。

在察觉到这些变化之後，程熙就给自己留下了各种各样的注意事项，她严格按照网络上那些“情侣”该做的事情一件件去完成，试图延缓情绪的离开速度，依然于事无补。

正如那些影子们不愿意面对的一样，程熙也回到了那个昏暗无关的实验室，她的心被泡在深水里，咕噜咕噜，只剩下最本源的响动。

‘没有心的孩子。’

听得多了，以至于程熙自己都并不清楚，那颗本应该和其他人类一样会哭会笑的心脏，到底是在何处丢失的。

也许，是在她为了自保，吞下第一个诡异的时候。

……有些太久远了。

连程熙自己都算不清，现在的这具躯壳里，到底已经融化了多少诡异。

她只知道，如果有一天它们能再一次苏醒过来逃离这具躯体，那监管局也不需要想着怎麽对付诡异潮了，可以直接找个风水好的地方等死。

……骗人的，什麽风水好的地方，最後能找到一块完整的地面都很不错了。

“你在想些什麽？”

躺在程熙身边的薄意睁开了眼睛，拐角那个短暂的吻时效已然过去，她坐起身，很自然把身边人按在自己怀里，又揉了揉她的太阳xue。

这理所当然不会起到真实的作用，可程熙还是闭上了眼，眉间似乎舒缓了些。

薄意没有追问什麽，她只是执着的温暖着程熙的身体，温柔唱起一段熟悉的歌谣。

程熙偶然听见过，那是哄孩子睡觉的安眠曲。

而她不是孩子了，也不需要再被哄睡。

她甚至，已经很难感受到那种流淌于心间的柔软气息。

……这近乎是无用功。

但程熙还是没有打断，她只是沉默着，像一块卧在柔软草坪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