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法子甩掉身後的车队,魏司北勉强睁开眼,瞟见了地图上两个快要重合的光点。
颈侧的肌腱暴突,骨骼线条在绷紧的皮肤下狰狞隆起,壮硕的双臂猛力下推,大胸肌贲张坚硬。
偏生小纪还在一旁说着:“老大,嫂子说现在还不能用力。”
“呼——呼——她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也不想,可我控制不住啊——”
为了抵御剥离的剧痛,每一块肌肉都在痛楚下颤抖,嘴角痛苦地向下牵扯,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近乎崩溃的焦灼。
汗水混合着无声的嘶吼,从他每一寸用力至痉挛的皮肉上迸流而下。
小纪按照叶初伊远程指导,给他计时每次的阵痛时长和间歇……
“一丶二。。。三……”
“别数了!”魏司北艰难挺身。
小纪盯着手机时钟,就像裁判在读秒,但这次没有回合结束的铃声来拯救他。
拳击手惯用的呼吸法彻底失效,原本能控制回合节奏的胸膛此刻像破旧风箱般混乱起伏,胸大肌随着每次阵痛无意识地绷紧成铁板,仿佛仍在试图保护根本不存在的肋下弱点。
可叶初伊刚要下车,就警惕地发现有三三两两丶鬼鬼祟祟的人正跟着她。
她立即通知魏司北,再换集合点。
如此反复三次之後,他们都瞧出了不对劲。
为什麽狗仔们总能精准蹲点他们要会面的地方,叶初伊飞快理着思路,魏司北刚从拳馆出来的时候,虽然有人跟着,但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而他们之间所有的交流都是通过手机完成的,叶初伊的职业敏锐,让她得出一个结果——她的手机被监听了!
出于工作需要,她的工作手机是一直可以被实时定位和收音的,可她现在用的,是层层加密过的私人手机。
魏司北越给她发消息,越暴露自己。
魏司北一听,赶紧切断和她的联系。比起叶初伊不在身边,他更怕被人直播生産。
可这事儿,是谁干的呢?
幕後之人一定是想让他出丑,才这麽干的。那麽也就是说,一定是看过了上午的直播,才知道他要生的。
线索,还在直播间里。
小纪赶忙调出来一查,在直播被中断前的最後一张屏幕定格画面里,榜一大哥赫然写着三个字——魏博闻!
是了,最了解他脾性的,还得是自家人。
魏博闻实名制上网,看来是算定了这次之後要和他撕破脸了。
亲侄子最知道叔叔好面子,不肯让外人瞧了这狰狞疼相去。也算准了他会先甩开跟拍,所以跟着叶初伊,不让他们会和。
估计何牧辰和李子涵也没那麽无聊,就算他俩嫉妒魏司北涨粉涨得更快,下手也不会这麽黑。
而且,他虽然投钱引流,目前的量绝不是他投那个数能吸引来的,必然也是有人暗中助推一把,才让事情失控了。
他心底渐渐有些悔意翻涌上来,为什麽要因为跟叶初伊赌气,去开什麽劳什子直播。如果不是吸引了这麽多人,他可以安安生生躺在家里的大床上,初伊握着他的手慢慢生。
而不是现在躲在车里,流浪一般,狼狈地找不到一个去处。
他更想象不到,互联网时代,他因为这种狗血原因而与叶初伊断联。
心房里一片空芜,八年前,叶初伊也是这样突然断联。
他怎麽都联系不上她,人间蒸发一般。
再见到面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个身份,站在阳光下,站在他的对立面。
而八年後的他,还是只能躲在黑暗见不得光的空间里。
这个位置,离一个地方很近。
如果他和叶初伊有默契,叶初伊也应该会想到那里。
魏司北也想过,要不干脆就在荒郊野外,反正也没人,把车牌一摘,干脆就在车里生。
可是叶初伊必须赶到,他不能去赌运气,赌天数。
所以,虽然心里千不愿万不愿,难堪窘迫,他也还是要求老四,往那个地方开去。
时间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过去,叶初伊没有来,始终没有来……
男性狭窄的骨盆入口此刻成了刑具。胎儿颅骨与坐骨结节间的较量,让他想起自己曾用裸绞窒息对手时对方颈椎的悲鸣,只不过现在被绞杀的是他自己的髋臼。
他看见自己拳击手套的虚影在墙上晃动,却怎麽都握不住这最後的武器。
魏司北突然意识到:二十年的格斗训练教会他抵抗一切外力,但身体里这个想要钻出来的生命,正在用最残忍的方式嘲笑这种抵抗的荒谬。
这间狭小的房间内,依旧关着t窗帘,夕阳从缝隙里照射进来,黄红光晕一片。
老四和小纪在客厅,听着里面高高低低的呻吟,都不觉有些红眼。老大不准他们出去找人,怕暴露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