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满是戏谑,像条毒蛇。
“明明惯用右手,却偏用左手写字。”
“有意思!真有意思。”
回忆随风而散。
敛去了眉目间的一丝不耐,温聆筝仰头迎上杨讼简的目光:“不知杨公子有何指教啊?”
杨讼简垂眸一笑。
他略略往边上站了些,靠在墙上,一缕清光自他身後而来,有些晃眼。
温聆筝狐疑的目光朝他瞟去,好半晌,才听见他压低的声音:“温四姑娘在瞧什麽?”
他显然是注意到了她打量赵伯霖的举动,温聆筝有些懊悔。
她只当没听见杨讼简的话,仍旧看着窗外,在与赵如韶目光相接时笑了一笑。
这个节骨眼儿上,避开倒显得心虚,还不如干脆些的好。
“我看风景,不行吗?”
“清让哥哥今日可是得闲了?”,陈令闻转过身凑了过来。
萧裳华也探着脑袋往远处瞧:“清让哥哥若是得闲了,我大哥也总该得空了吧?”
杨讼简倚在窗边,檐下暂缓停歇的落雪随风而入,他擡手挡了一挡。
“韫安到御前议事去了。”
“啊……”,萧裳华长叹了一声,脑袋耷拉了下来:“自打那日官家连下数道诏命,急诏大哥入宫後,大哥都好几日没回家了。”
议事?急诏?
温聆筝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人交谈中的重点,方才的那些不快顷刻被她抛到了一边。
她悬着的心忽而一揪,莫不是因为北境的事?
庆和元年,定北侯次子裴凛与荆国公世子萧维垣奉命入宫做彼时尚是太子的官家的伴读。
从明面上来看,无论裴凛还是萧维垣皆是官家亲信,能让官家急诏萧世子入宫的,必是能动摇国本的大事。
已然时至岁末。
江南水患早已平息,上辈子她也从未听闻过宣仁八年末有何祸事发生。
——只有北境了。
温聆筝的心沉了一沉。
会是什麽事呢?他……
无数的猜测像蛛丝般在她心尖缠成一团,她原该鲜活生动的眉眼在那一刻却是僵住了。
“温四姑娘,与萧世子应是不相熟的吧?”,杨讼简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温聆筝的思量。
他摸着下巴,眉眼中透着玩味,像是寻到了猎物却又没有捕猎之意的猎户,只随意把玩着箭矢,好观赏猎物四处逃窜的样子。
温聆筝虽与萧裳华相熟,可萧维垣到底也是外男。
二人既非同窗,又非亲友,怎能相熟?杨讼简这话着实是气人。
温聆筝敛去神色,她看不出喜怒的眼神落在杨讼简身上,像是腊月的雪,很冷。
“想来杨公子倒不适合去做探花郎,更适合到那观星台上去,登高望远,更能将些没影儿的事说得真真的。”
陈令闻不由笑出了声,又见杨讼简的眼神朝她瞥来,她赶忙捂住了嘴。
这家夥最是笑面虎的角色,她可不想无端端招惹他。
杨讼简看向温聆筝,他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可笑意只流于表面。
“好伶俐的口齿。”
“倒是在下小瞧温四姑娘了。”
萧裳华没听出两人话语间的争锋相对。
她的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目光流连向远处,有些许怅然。
“大哥还说要陪我去打锤丸呢!”
“一月都过去了,连个影都没瞧见。”
沈确恰好领着赵如韶恰巧走了过来。
最是好玩乐的小姑娘一听锤丸二字,忙不叠的靠到了窗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