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1章姐妹
下了近一天的雨不知什麽时候停了。
寻春阁内,温聆箫心不在焉地绣着花,擡起头来时,窗外的天都沉了。
“嘶!”
银白的针尖扎破皮肤,涌出的血滴刺痛了温聆箫的眼。
她却并没有立刻擦去,只顿了顿,将溢出的血珠点在了尚未绣完的花蕊上。
“青鱼……青鱼?”
有些口渴,连唤两声却不见人影,温聆箫蹙了蹙眉,放下物什正欲起身,就见青鱼匆匆打帘入内。
“姑娘可有什麽要吩咐的?”
“先给我倒杯水来吧!”温聆箫又问:“你去哪儿了?”
青鱼净了手,端来一盏温热的茶递到温聆箫手中,又将搁置在一侧的绣绷收了起来。
“小娘院里的彩云姐姐今日告假了,都到晚膳时分了,总不好叫小娘亲自去取。”
温聆箫默了默,没说话,只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拉开的妆匣。
雕刻精美的铜镜映着她娇俏的面容,也让匣子里寥寥无几的首饰无处遁形。
随意挑拣出一根银簪,塞到青鱼手里,温聆箫苦涩一笑,“这个你拿着,我屋里也没什麽好东西,你跟着我这样的主子,实在是苦了你了。”
“姑娘这是说的什麽话!”
青鱼推拒,欲跪,却温聆箫被拦下,“你这是做什麽?”
“青鱼家中贫寒,兄弟又多,父母看轻女孩,七岁前连顿饱饭都没吃过不说,只为了供兄弟念书父母就能把我卖给了人牙子。”
“他们拿了卖我的钱还不够,见我过得好又来讨我的月钱,说要给家中兄长娶亲,若非姑娘将我带进寻春阁,我只怕是要被他们吃干抹净了!”
温聆箫拉着青鱼到榻边坐下,叹息:“也就只有你还能记得这些了,想那彩云……哎……”
“好端端的,五姑娘怎麽又叹气了?”馀小娘用过饭,如往常一般到寻春阁来与温聆箫闲话,并没听见前因。
她现年不过三十,一身印金白罗襦与芙蓉纹纱罗半臂的叠穿衬着身姿纤弱,再配有一双细眉稍拢,楚楚可怜尤甚昔年。
温聆箫收起落寞:“小娘怎麽来了?”
知主家有话要说,青鱼顺势将备好的茶水摆上炕几,垂头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窗。
馀小娘坐到罗汉榻的另一端,擡手欲抚过温聆箫的眉,“五姑娘小小年纪,怎的又叹气了?可是发生了什麽不爽利的事?”
温聆箫撇开那些胡思乱想,反握住了馀小娘的手,“听青鱼说,彩云姐姐又告假了?”
没想到温聆箫会问这个,馀小娘一愣,解释道:“前两日风大,她有些受寒罢了……”
“都开春了,一月受寒七八回?小娘未免太好说话了些!”温聆箫长眉微蹙,“父亲又有许久没进你的晚香院了吧?”
馀小娘收回了手,劝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管这些作甚?”
“小娘只盼安稳度日,可锦绣堂的那位呢?”温聆箫恨铁不成钢,“这些宅院里的腌臜事难道还要女儿掰开揉碎了给小娘说不成?”
长叹了口气,温聆箫很是无奈:“锦绣堂的那位郑小娘不是好相与的!她年轻貌美,又有七妹妹和四弟弟这对龙凤双子,爹爹一向偏爱。”
“大娘子身份贵重,嫁妆丰厚,儿女双全,不争不抢爹爹也不会薄待她。”
“再说那陆小娘,她虽与小娘一样膝下只一个女儿,可她背後是祖母!大姐姐又高嫁了平江侯府,爹爹再不喜她,一月也总得在霜华院住上两日。”
“可小娘呢?”温聆箫说着说着染上了哭腔,“那日爹爹的态度您不是没看到!您想馀生都让那些拜高踩低的小蹄子在院中猖狂?您也不说为我想想!”
慌张无措,馀小娘只好软着声音安慰道:“你爹爹……你爹爹那日只是话赶话罢了!他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温聆箫擦干泪,眼底闪过愤恨,“怎麽不可能!”
“明明都是温家的女儿!凭什麽大姐姐能高嫁平江侯府,四姐姐能到大长公主府的私塾念书,我要高t嫁就偏偏只能与人为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