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而且,都是擅隐匿的老手,应该是从三弟到临安的那天就在了,极有可能是从盛京一路跟过来的。”
“甚至,就连敬哥儿的乳母……他在这儿吃的那些苦头,只怕也有那些人的手笔。”
他的语气放得很平,平到仿佛是在叙述一件与之毫不相干的事,只那双微微抖动的手,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如潮水翻涌的恨意。
回身坐到了榻边,温聆筝掰过裴凛的脑袋,让他靠在她的肩上。
“你回来之前,我让玉衡去祠堂寻过行舟,可祠堂里却只有行云盯着三弟……”
半日惶惶不安的心终于渐渐安定了下来,温聆筝的声音极缓,可声线却难掩颤抖。
她清晰地记得玉衡匆匆回来,告知她行舟并未在祠堂时,她心中那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恐慌。
也依旧记得行云慌张的表情里藏着的欲言又止。
那时的她怔愣了许久。
大抵是这些年的欢愉与信任模糊了她的记忆,她几乎快忘记了,她眼前之人,其实是个总喜一力挑下所有的困苦与压力的人。
就算事不如人意,哪怕濒临绝望之境,他也总是将家人妥帖地护在身後,不肯让他们担一丝风雨。
可是她不愿意这样。
从前,她没机会告诉他;如今,她要抓住机会告诉他。
裴凛一愣,这才发觉错漏。
他直起身,擡手抚过妻子的发,眉眼间充斥着忧虑与紧张,“阿筝,你没受伤吧?”
微抿着唇笑了笑,温聆筝抓住裴凛的手,轻拍了两下他的掌心,“你既派行舟去做这件事,他的功夫你还不知道?”
“那你……”裴凛的眼中露出些许疑惑。
温聆筝没忍住轻哼了一声,鲜活生动的眉眼间尽是傲娇之色,“怎麽?还不许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可有抓到活口?”
“没有。”
裴凛揉了揉被疲倦裹挟的眉心,“那些人显然是有人精心训练的,舌下都藏着毒,是哪怕自尽也不会让人抓到的。”
看着裴凛,温聆筝收起了玩闹意,轻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道:“林氏,没了。”
从温聆筝口中再一次听见这个消息,裴凛仍是怔了半刻,他越过她的肩看向了後头那盏将熄的烛火,喃喃道:“嗯,行云已经告诉我了。”
温聆筝:“她的後事……”
裴凛的眼中似有苍凉与疲惫,“只能暂且密而不发,遣送回京後,待官家发落。”
“还有三弟,也是。”
帝王之心不可捉摸。
早从那日消息传入盛京,裴凛从禁中归府时,温聆筝就猜到了有这一日。
“好。”温聆筝心事重重地应了一声,又道:“对了,林氏死前,曾提到过浮生楼三字,那大概是那些人训练她的地方。”
“浮生楼?”
陌生的名字出现耳边,裴凛舒展开的眉忽而一拧,抖了一抖,只觉这词莫名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看出了裴凛的犹疑,温聆筝不由追问道:“你有印象?”
裴凛摇摇头,沉声道:“不是,就是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
“嗯。”温聆筝略略颔首,正t欲起身时,却忽闻隔壁间婴儿啼哭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