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主帅和王爵,谁听了不觉得不可思议。
只怕战事又要起了,想必现在都想试试这位镇北军主帅的斤两。
白清荣迎上凌峋,擡手见礼,“见过王爷。”
“你我师兄弟,不必多礼。”凌峋温声。
“礼不可废,应该的。”白清荣笑道,“几年不见,王爷越发英气逼人了。”
两人寒暄着一路入内,在院门口遇见白雪柔。
“嫂嫂。”
“姐姐。”
两人先後开口,话音落下,凌峋馀光扫了一下白清荣,忽然觉得他有些碍眼了。
嫂嫂一直将他当做弟弟,虽然他有些不满,却也是喜欢的,可白清荣这个真弟弟来了,只怕嫂嫂就顾不上他了。
白雪柔冲两人微笑了一下,看着凌峋道,“你怎麽不回府,跑这里来了?”
“知道嫂嫂没回去,我来接你。不过看样子,嫂嫂是想在这里用膳?不知可否介意多我一人。”凌峋准备蹭饭。
白雪柔无奈,转而看着白清荣道,“这你得问这宅子的主人。”
“王爷肯赏光,不知多少人羡慕,自然求之不得。”白清荣笑道,心里却有些古怪,他才搬来第一天,也不是待客,王爷却要留下用膳。
似乎没什麽问题,但总觉得不合理…
晚膳後,白清荣送自家姐姐和凌峋出门,瞧见凌峋亲自扶白雪柔上马车,总算对姐姐口中所说,凌峋很敬重她有了实质的感觉,心里也是一松。
而後目送两人离去。
马车一路平稳的回了王府,凌峋送白雪柔到知微院,没急着走,白雪柔便叫他进去坐坐。
七月末,秋已至。
凌峋没有进屋,而是在院子里走动,行至桂花树下,擡眼看见碧绿树冠间,已经隐约可见些许金黄,有暗香浮动。
“桂花要开了。”他听到白雪柔轻叹,带着柔软的喜悦。
转头看去,白雪柔擡着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细腻的肌肤在灯火中似乎泛着润泽的光,让人忍不住想要碰触,采撷。
凌峋移开眼,唇微抿,耳根泛起红来。
“是啊。”他说,转而道,“嫂嫂,我要开战了。”
“什麽?”白雪柔一惊,忙收回从树冠里寻找桂花的眼神,看向他问,“出了什麽事?”
凌峋很轻松,说,“没什麽,我太年轻,刚继承王位,有好些人就想试试我的能耐。”
长安的世家贵族也好,天下各藩镇的首领也好,都是这样想的。
没办法,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太年轻了,才十六岁。就算有些名气,可谁也不觉得他真的能统领镇北军这样一只大军。
有人想要长安,有人想渔翁得利,有人想将镇北军握在手中,不一而足。他们将镇北军视作一块肥肉,跃跃欲试想要将至瓜分。
但凌峋会告诉他们,都是妄想。
白雪柔不由紧张,却见眼前的少年下巴微擡,目光灼灼,意气风发道,“恰好,我也想试试他们的本事。”
“虽是乱世,却也英雄辈出,我很想与他们交锋,分个上下。只是,嫂嫂…”他注视着白雪柔的眼:
“我……”他稍有些迟疑,只在白雪柔面前流露出这个年纪会有的忐忑,“如果我失败了……”
十六岁的年纪,张狂到觉得天下都会理所当然的落入自己掌中。
他不怕输,不怕死,但他会担心在心上人眼中看到失望。
至于有没有故意装可怜的意思,那就天知地知,只有凌峋自己知道了。
今夜无月,满天繁星璀璨,微风浮动花香。
一切都那麽宁静安详。
白雪柔见了弟弟,正是心情最好的时候,她被这夜色影响,心也越发的安静柔软,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道,他才十六。
她含笑看着他,想了想,伸手轻轻拂过他肩头不知什麽时候落上去的落叶。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一直赢。输也是一种经验,只要从中得到收获那就是件好事。”
“俗话说得好,失败是成功之母。”
“又有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阿宝,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