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世家大族办宴会,并不只是为了炫耀,更多的是人情往来,给底下的人一个卖好的机会。
办的多了不好,不办也不好,底下的人讨好找不到门路,只会乱来。
如此,白雪柔就张罗起来。
风声很快放了出去。
白夫人过生辰,更主要的是镇北王府总算要办宴会了,长安好像一下子就热闹起来,都开始为宴会做准备。
等三月二日这天,镇北王府外面整条街都停满了马车,来的客人都被管事小心引到王府中,为了这场宴会,王府特地在花园旁边腾出几个大院子,足矣招待来客。
白雪柔亲自接了几个贵客来坐着说话。
管事的一茬接一茬来找,不是这里出事,就是那里有问题,之前安排的再好,也总会有不知道哪里来的问题。
白雪柔再次感觉家里人少了。
之後宴席开始,凌峋亲自来请白雪柔入宴,衆人随後跟随,熙熙攘攘好大一群人,一直到宴会的厅内,她遥遥见到上首并排摆了两条长案,白雪柔见了脚下一顿。
“怎麽这样安排,不合适,快叫人去换了。”白雪柔一看就知道这是凌峋的主意,但不能说,只是吩咐。
尊卑有别,凌峋是王府的主子,其馀人都要次之。
白雪柔的座位怎麽也不该与他齐平。
之前传闻本就只是暂时打压下去,在场的人谁心底没搁着,这会儿见了,只怕又要生出千百种揣测来。
白雪柔没想到凌峋老实了这几个月,竟然在这儿猝不及防的来了一下。
凌峋却说,“是我吩咐的,嫂嫂这些年照顾我,又为王府操劳,合该上坐。嫂嫂就不要推辞了。”
白雪柔看他,几乎想问他到底要做什麽,但这样多的人,终究忍住了。
她上前落座,凌峋率先举杯,贺她生辰。
白雪柔含笑谢过,然後厅中人接连起身祝贺。
她坐在高台上看人头起伏,争相上前,心潮不由随之起伏,一一谢过。
这般场面,真是好生热闹。
白雪柔不期然的有些失神,她来长安时,皇室已经没落,每次宴会虽然繁华,却总有些落不到底的虚浮之感。
竟还比不上她今次的生辰宴。
凌家如今,真真是无冕之王了。
可这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的景象,却未能让白雪柔欢喜,反而生出些忐忑来。
她很清楚,到这一步,凌家只能进,不能退。
如果不能夺下皇位,成为一国之主,下场不会比死好到哪儿去。
可凌峋却还在纠缠她的事情。
白雪柔饮了些酒,想起这段时日的种种,心中不免生出些担忧和恼怒来。
宴会一直到夜间,各自散去,白雪柔也已经有些醉了。
安顿好客人,她先回知微院,临走前回首一看,凌峋那边正与几位朝臣说话,感觉到她的目光侧身看来,微微含了笑示意。
白雪柔收回目光离去,有些恍惚的想。
其实某些事早有征兆,比如凌峋对她的亲昵信赖,不论何时何地都会第一时间照顾她的情绪,各种细致体贴之处。
可那时的她只当这是对亲人的孺慕,丝毫未曾多想,一步一步,走到如今。
如今回头,白雪柔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
但也已经晚了。
折腾了大半日,白雪柔已经有些累了,回知微院後就脱了大袖,只着襦裙,坐在妆台前让婢女们解了发髻。
“夫人,王爷来了。”婢女禀报。
白雪柔睁眼,推辞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说,“请去花厅。”
话出口後,她又有些後悔。
从前凌峋想见她随时都能见,但从去年他回来後,若晚了白雪柔就不见了。
这次她实在是被心里的话堵的不说不快,冲动之下开口。可若见了,又该说什麽?
白雪柔见婢女出去,欲言又止,到底没叫她回来。
罢了,总要说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到底是喝了酒,有些冲动。
白雪柔可以清晰的意识在自己现在的状态,却没有後悔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