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後12小时之内不能进食。
桑榆捧着那个蛋糕,说:“我替你吃。”
她用塑料小勺,一点一点挖着奶油,然後吃了上面的唯一一颗草莓。
很酸。
酸得胃里立刻有了反应。
她想,原来人吃到酸草莓是笑不出来的。
清晨,白茫茫的病房。
陈佑李缓缓睁开眼,麻醉散了,伤口开始疼起来。
他微微侧头,看见一个熟悉的牛皮纸信封。
他伸出尚有些无力的手,拿起信封。
第一行,是他的字迹。
目光下移,是女生清秀却带着一股韧劲的字迹,密密麻麻写满了纸张的剩馀空间。
陈绥:
以前看电视剧,看到主角身患绝症,总选择隐瞒爱人,然後独自离开,为了对方不痛苦。
我从来就不懂,也不认同。
我想如果是我,哪怕仅剩最後一秒的时光,我也会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对方,告诉他,我有多麽丶多麽丶多麽爱你。
我始终认为爱一个人,这份爱本身,就该是支撑对方继续行走下去的力量,而不是推开对方的借口。
所以,致我少年爱人——
请抓紧我的手。
不要放任我流浪在这个孤独的世界。
——
桑榆回到了学校。
她到底还是支撑不住,狠狠少了两天。
高烧一退,她就跟被灌了鸡血一样,学习!一刻不停地学习!
代熙目瞪口呆地看着桑榆把餐盘里的米饭丶青菜和肉末粗暴地搅拌在一起,然後用勺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速度快得惊人。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凌绝看着她,问:“你知道农村怎麽喂猪的吗?”
桑榆塞得鼓鼓囊囊的腮帮子用力嚼了几下,狠狠瞪了凌绝一眼。
周末,她选择留校,家已经回不去了。
本来打算睡个懒觉,没料到学校体育馆扩建,七点钟就把人吵醒,一直到下午两点都没消停。
桑榆被折磨得很崩溃。
她还能去哪里呢?
节孝巷196号。
她拿出那把有些磨损的铜钥匙,轻轻插进锁孔。
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午後的阳光洒满小院,尘埃浮动。
石桌旁,坐着一个身影。
李京纾被这突然的开门声惊动,猛地擡头。
桑榆认出了她手里是个行车记录仪。
“你来了。”李京纾露出笑意。
桑榆走进小院,反手轻轻带上门,在李京纾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目光却无法从那个记录仪上移开。
“还认得这个吗?”
李京纾将记录仪放在石桌上,轻轻推到她面前,“是你送给陈绥的生日礼物。”
桑榆点了点头:“没想到居然还在。”
按下了播放键。
小小的屏幕上,画面晃动,像素不高。
一群稚气未脱的孩子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唱着跑调的生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