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观察着这场冲突,尤其不忘埃里克的每个表情:“先生。”
这一声让冲突的中心看向了她,连带不少吃瓜群衆都投来目光。
“我想您是帕斯托雷神父(法利亚神父的马甲)的朋友。”她装出刚认出对方的愧疚模样,上前同後来的客人表达歉意,“我刚到巴黎,没有见过接应的人……”
“管好你朋友。”後来的客人压根不等珍妮说完,警告了句便随着不断安抚他的女侍离开。
埃里克对帮忙的珍妮还是没个温和态度:“你的借口漏洞百出。”
“那又如何?”珍妮对此不以为然,“管用就行,何必在意这些细节。”
凡事都要尽善尽美的埃里克很不喜欢珍妮的态度。他果然与这个女人相性不好,但还是没再生事端。
珍妮看着埃里克在对面坐下,手心已被汗水打湿,心里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影视版或同人版的魅影尚有处世之虑;喜的是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您不是在法兰西喜剧院身兼多职吗?怎麽跑到这里来了?”她努力想找话破冰,可是对面不为所动,“我最近在……”
“博林小姐。”埃里克他终于开口,眼里还是写着“不想与你纠缠”,“您虽然有法国血统,可到底是接受传统的英式教育,还请您像最普通的英国淑女般保持缄默。”
珍妮的额头爆出了根细小的筋:“我只想问您指挥过什麽的作品,以及您最满意的作品是哪个,最受好评的作品是哪个。”
虽然心里堵着口气,可也不能当衆破防:“我听说您已经成为剧院的招牌?”话里没有肯定,全是怀疑。
果然,埃里克又投来目光。
珍妮赶紧掏出她的记录工具:“请。”
她颇有些迫不及待道:“我想您没停止攀登艺术的高峰。”
“能得您的夸奖真是荣幸之至。”还是熟悉的刻薄味道:“你之前还怀疑我的艺术成就,现在又称我没停止精进技艺。”
“您要是能解答我的小小疑问,我也不会继续抛出前後矛盾的话。”与他相比,黑心的巴贝先生都可爱的多。
埃里克仍没有回答,眯起的眼睛像是一百年後的扫描仪,从珍妮脸上析出她的内心所想。
大门的风铃再次作响,可珍妮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对面身上。
“……博林小姐?”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舍得把目光挪开,结果看到辣眼睛的八字胡与昨日见过的熟悉眉眼:“伯爵大人。”
埃里克向新来的客人脱帽示意,显然是与对方有点浅薄交情。
“您也是看今天下午的《奥菲欧与尤丽狄茜》?”基督山伯爵彬彬有礼地请示後也坐到桌旁,转头看向埃瑞克道。
“显而易见。”埃里克在基督山伯爵前打开话匣,“巴黎已经很久没有新作品了,现在居然要吃德国的残羹冷炙。”
“路德维希·凡·贝多芬是个天才。”
“于音乐上讲,他确实是天才中的天才。”难得听见魅影会在音乐上称赞某人,“但他极少为歌剧作曲。巴黎最火的剧目仍是《塞维利亚的理发师》。”他又变回刻薄的人,“法国的蓝本,意大利的作曲,首演遭到无数漫骂,之後才广受好评。乔瓦尼·帕伊谢洛(意大利作曲家,在焦阿基诺·安东尼奥·罗西尼之前为《塞尔维亚的理发师》作曲,并且因为罗西尼为《塞尔维亚的理发师》作曲而写信挖苦这个後辈)也只是在新版上演的前三天得意洋洋,之後便鲜有人会记得他的成名之作。”
“好在他有别的作品,也不算是岌岌无名。”基督山伯爵终于意识到桌旁还有另一个人,“博林小姐,您不忙着写稿子,跑到这儿来做什麽?”
“做市场调查。”
“市场……调查?”
基督山伯爵对珍妮可要温柔的多:“愿闻其详。”
“就是根据杂志丶报刊的销量以上面刊登的内容分析流行趋势。和羊毛商看草料价格,木桶商看葡萄价是一个道理。”珍妮把上午的成果递给基督山伯爵,“我总不能举着令尊的推荐信挨个敲门。”
基督山伯爵知道珍妮想当作家,但也只当她是个有一腔热血的黄毛丫头。因为那种拿到推荐信就到处敲门的菜鸟他已见得太多。突然看见没有因此激动过头,而是分析就业市场,受衆喜好的珍妮也是耳目一新——看来她是真想混出一番名堂。而且就她目前的架势,搞不好在作者外能另谋它路。
“这个是你自己做?”基督山伯爵翻到最後的评判体系。
埃里克对珍妮的事没一点兴趣,奈何他为远离珍妮完全挨着基督山伯爵,所以瞥到珍妮设计的打分体系。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一条条,一列列地看下来还真有几分可信度。
“你为何选歌剧院区做市场调查?”
“歌剧院区的都是新兴阶层与艺术爱好者,对书籍,报刊的需求高于其它地区,而且不少书商丶作者都会来这儿推销各种新作。除了歌剧院区,我还想去证券街和拉丁区,圣奥雷诺区丶圣拉扎尔区做些调查。”珍妮竖起一根手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斯帕达伯爵既给了机会,我就不能浪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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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