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编心领神会:“你也喜欢一本没完就又写一本?然後在读者催更第一本丶第二本时重蹈覆辙?”话到最後,任谁都能听出她的万般无奈。
“很明显吗?”
女主编的回答是叹气加白眼:“提醒你是提醒对了。”
“哦!”珍妮开始眼珠乱瞟:“好在我的存稿管够。”她端起了空无一物的咖啡杯。
女主编原本只是感叹下又遇见个挖坑不填的人,但是看着珍妮的表情,不好的记忆让女主编的表情更难看了:“考虑到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会有数不胜数的亲密合作。”
官腔让珍妮放下空无一物的杯子,静待高见。
“你不会还……”女主编的眉毛高高挑起,声音却越来越小,“喜欢写些有挑战性的内容吧!”
珍妮的眼神开始游移:“有点。”
“哦!是‘有点’啊!”女主编恍然大悟,语气又温和起来:“能问下是哪方面的挑战内容吗?”
珍妮的嘴唇抿成直线,过了会儿才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我有亲朋是贵族,也有亲朋是……”她没说完,而是由着对方去猜。
“懂了,懂了。”女主编的反应在珍妮的意料之中,“你懂分寸,也有……”她又开始挤眉弄眼,“後台帮你摆平麻烦。”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但珍妮也怕对方真的顺杆子爬:“我不喜欢主动求人。”她抓紧了膝盖的布料,试图装出很困惑,很羞耻的模样,“人情都是要加倍回。”
“我懂,我懂。”女主编肯定又在脑补什麽,“大家都是混口饭的,虽然也有文人所谓的社会责任,但也不能真为‘责任’不顾只想安稳度日的人。”尤其是些印刷工人。
“我懂,我懂。”珍妮发现鹦鹉学舌在人际交往里能省掉解释的很多麻烦。
二人这麽“你懂我,我懂你”地看了会儿,女主编才依依不舍地挪开目光,“要不我们聊聊你最关注的稿费?”
这下是全身心地来了精神:“请讲。”珍妮的身体微微前倾,“是按月结还是按章结?或是完本钱给一半的钱?”
“章结。考虑到你人在巴黎,你可以在作品发行的第二天就来杂志社领支票。”
“所有人都是如此?”
“是的。”女主编的爽快令珍妮起疑,决定回去问问神父。”
“《魅力巴黎》给新人的稿酬千字一法郎,因为我看好你的发展潜力,所以给你千字一点五法郎。”
虽然知道文学创作旱得旱死,涝得涝得涝死,但没想到差别大到这种地步,合着她每月只挣27法郎。
72法郎!!
生活的压力让珍妮有点喘不过气,好在她已锻炼出了抗压能力:“您的慷慨令我感动万分。”
“这不是慷慨,而是我尊重你的劳动成果。”女主编又露出他们刚见面时的温和笑容,“我不想把自己的成果归为运气,遗憾的是,很多人的成功都有运气成分。”
珍妮不知作何反应,只听对方继续说道:“我有预感,你肯定还藏了好货。”
“……”这就是成熟主编的实力吗?
珍妮确实藏了好货,但更想把好货投给主流报刊:“您恐怕是慢了一步。”
“未必。”女主编突然按住珍妮的手,强迫对方直视自己,“你所说的慢一步是你已经把好货投给其它杂志?还是你已有了确切的投稿目标?”
珍妮的回答是沉默,面无表情的沉默。
僵硬的空气里只听见窗帘的动静与两人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少分钟,女主编才率先开口:“我和朋友正在准备新的杂志。”她强调道,“面向主流,不拘受衆的新版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