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仿佛是所有的激动都被按下了暂停键,江瑨紧紧握住江瑀的手臂也悄然松了力道,他下意识想要後退,却被江瑀抓住了脖颈,被迫着只得直视着他:“告诉我,父皇的死,是不是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江瑀眼底的冰层出现了裂痕,他声声句句质问着面前之人,这是他的弟弟,是他一手带出来养大的弟弟,是他浇筑了他的城府,滋养了他的狼子野心,将他打磨成了有寒芒的利刃,可他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弟弟会将淬了毒的刀尖对准皇父。
“阿瑨,告诉我,父皇,是不是你杀的?”
“不。。。。。。”
直觉告诉江瑨,此刻决不能认,可他刚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他无法对着江瑀说谎,但看着兄长眼神中渐浓的失望,他脑子里嗡的一声蜂鸣作响——
“阿兄,父皇之死,即便与我有关,旁人他们也摘不出去这层关系,你以为只有我动手了吗?宫里的哪一个人不是心怀鬼胎之辈?表面上是孝子贤妻爱女,可实际上都。。。。。。”
“啪——”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被兄长反手扇在脸上,江瑨偏过去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楚,他半晌没缓过神来。
“你以为,这样得来的胜利本王会稀罕?江瑨,我出征前同你说过什麽?你可还记得一个字吗?”
江瑨的心在这几句话之间不断下坠,连带着他整个人也跌坐在身後的躺椅上,他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他颇为不解地擡起头:“可是,这不正是阿兄所筹谋的吗?”
帝位丶皇权丶至高无上的荣耀,他们苦心筹谋多年,为的不就是那把龙椅吗?这会阿兄又不稀罕了?怎麽得到的真的重要吗?
“你以为你大获全胜了?江瑨,你清醒清醒,你知道北疆的局势如何吗?你知道江琛率领的兵马已经直抵北狄王城了吗?今日我登上那位置,明日他就能率兵南下攻入皇城,你凭什麽抵挡火枪骑兵营?”
火枪骑兵营,这五个字深深地在江瑨的心头留下了烙印,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江瑀,见他仍旧是那副失望至极的神色:“你说父皇之死各家都参与了,可一旦事发,史书上记载的便只有你一人杀君弑父!你不要你的前程,宥儿和蕊儿难道也不要了吗?”
如今的皇子之中,除了王妃有孕的魏王,膝下有子的便只有江瑨。
赵王妃是今年年初産子的,一对龙凤胎,皇室下一辈的第一个出生的皇孙丶孙女,这是皇家极大的喜事,当时即便北疆战况不稳,皇帝也是龙颜大悦,当即便亲自为这一对龙凤胎赐名江宥丶江蕊。
而今,江瑨的孩子尚未满周岁,他便犯下此等罪无可恕的恶行,即便他能一逃死劫,他的这双儿女前途也不会再顺遂。
提到孩子,江瑨的眼中难得生出挣扎的神色,他缓缓闭上双眼,半晌後,他直面江瑀,问道:“阿兄究竟是在恨我不争气,还是在担心沈家那个太子妃?”
他自躺椅缓缓站起身来,字字句句如刀子般扎入江瑀的心脏:“阿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心思,你想要皇位,不单单是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你还想要她,因为她天生凤命,因为她只能嫁给皇帝——不是她嫁给谁谁就是皇帝,而是谁能成为皇帝才有娶她的资格!”
江瑨的喉咙被猛地遏制住,渐渐涌上的窒息感反倒让他不自觉地笑了出来,他目光挑衅地望向江瑀,费力从嗓子眼里挤出最後一句话:“怎麽?阿兄。。。。。。如今我给了你强娶她的机会。。。。。。你又不想要她了吗。。。。。。”
“你给我住嘴!”
一阵天旋地转後,江瑨被巨大的力道甩在地上,他捂住喉咙处传来的火辣辣痛感,一边咳嗽一边笑:“阿兄,她如今的命都在你的手中了,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对面人,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蛊惑:“阿兄,只要你想,你就是大夏明日升起的太阳,登上皇位,沈氏便是你的皇後,即便太子杀回京城,那又怎样?火枪骑兵营的厉害之处不就在于火枪吗?工部就在京中,我们也可以打造火枪筒,他江琛再厉害,能杀死多少人?”
“我不相信,为了皇位,他能杀光城中百姓,能杀了满朝文武,能杀了皇後和沈氏。。。。。。”
江瑨缓缓走到江瑀的身後,擡手覆上他的眼睛,声线逐渐压低:“阿兄,坐上那个位置,一切就都是你的。”
“你真的不想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