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神情,沈语娇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前线若真有个意外,她也一样担心江琛,两个人沉默着吃完了晚饭,楚瑈大致同她讲了如今宫中的情形,眼见亥时临近,沈语娇重新躺了下来。
亥时一刻,房门被敲响,隔着门依稀能听见对话的声音:“公主。。。。。。担心。。。。。。令牌。。。。。。即刻便出来。。。。。。”
随着房门被推开,脚步踏于地毯上的摩擦声逐渐靠近,随後便是楚瑈起身行礼:“见过时鸯姑姑。”
“殿下醒了吗?”
时鸯探头上前看了看,楚瑈因着她这一步有些警惕,时鸯平日里是极重规矩的人,此刻的反应未免有些出格。
“姑姑可是有什麽事要交代给殿下?”
“不,木檀姑娘,若是殿下尚未苏醒,你便替殿下走一趟吧?公主有事找殿下,此事不可言说于口。”
“那就别耽误时间了。”
沈语娇很快作出了决定,她坐起身来才发现,时鸯今夜是披着一个大黑斗篷而来,斗篷大得将整个人都装了起来,若是戴上帽子,甚至难以辨别是谁。
“殿下!”
时鸯见到太子妃是醒着的,像是长长舒了口气一般,她匆匆行了个礼,随後也顾不上旁的,随即便开始解斗篷,“殿下,奴婢冒犯了,还请殿下披上这斗篷,立刻去往乾元殿。”
“衣服呢?衣服不用换吗?”
“不用,”时鸯将斗篷给沈语娇披上,随後双手利索地开始系着绳带:“您的衣服公主已经备下了,事态紧急,时不待人,殿下一会拿着令牌离开,一路上不会有人拦你,到了大殿记得要从西侧门进,公主在等您。”
沈语娇似是意识到了什麽,她接过令牌,走出几步,随後折返回来用力抱住了楚瑈,在她耳边耳语道:“这里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个突发意外,可找徐之远做外援,沈家和楚家如今都在京城,若一旦京乱,回东宫,我妆奁左侧有个暗格,里头装着毅国公府的钥匙,带着亲信躲进去,没人能找到你们。”
“殿下。。。。。。”楚瑈眼看着她转身要走,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放心,京中有我,你们,都要平安归来。”
“好。”
话音落下,沈语娇再没犹豫,擡脚便走入这夏宫的夜色中。
离开房间後,沈语娇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何为楚瑈所说的管控严禁,何为时鸯说的失态紧急——
一切都比她想象中更为严重,宫中这会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真真是没人能自由行走,但好在时鸯一路过来为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她虽披着斗篷,但一路手持令牌并没人敢拦她。
“公主回来了?”
一走到侧殿,便有小太监麻利上前为她开门,沈语娇听出不对,却也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跟在小太监身後一路进了寝殿。
相比于皇宫里的严加管控,乾元殿里倒是还算清净,小太监在寝殿前停下,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好生歇息,奴才就先退下了。”
刚进入寝殿,沈语娇便看见了站在中央的永安,她比之自己晕倒前看到的最後一眼消瘦了不少,这会竟手持着匕首指向自己:“无论是谁,伸出双手,举过头顶。”
永安的警惕和紧张肉眼可见,沈语娇遂按着她说的来,眼见面前之人乖乖照做,永安这才上前用刀挑开帽檐,几乎是刹那间,她浑身的紧绷尽数散去,就连神情都柔和了下来,开口时是满满的疲惫:“嫂嫂。”
“小姑娘长大了。”
沈语娇上前将人抱在怀里,手掌贴在她背後一下下地安抚着她的不安,“永安很棒,不过,下次不要自己过来,如果我身上有利器,你就危险了。”
“直觉是嫂嫂。。。。。。”小姑娘瓮声瓮气答道,她没抱太久,很快便从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退了出来,拉着她直直朝着柜子而去。
乾元殿的寝殿中陈设不多,靠近床榻处唯有一个柜子,沈语娇觉得这应该不是放被褥用的,而随着永安拉开柜门的动作,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半米高的柜子里竟装着一个人,双眼紧闭,蜷缩一团,四肢被缚,双眼覆绢,不是永嘉公主还是谁?
沈语娇倒吸一口气,怪不得她方才进殿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还纳闷永嘉去哪了?
而下一秒,让她更加惊诧的来了——只见永安像是搬麻袋一样将人拖了出来,任由永嘉摔在地上发出闷响,眼见她头要砸在地上,沈语娇连忙伸手拽了下她的衣服作为缓冲,而对于这一切,永安仿佛不觉得有什麽。
将人移开後,永安将原本和柜子四壁严丝合缝的地板撤了下去,一个浅浅的暗格由此出现,沈语娇眸色沉下去几分,那是一道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