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条爱歌灿烂夺目的光辉下,躲在阴影中的她,对那压倒性的才能羡慕之馀,明确地知道自己不可能胜过对方。
当沙条爱歌在魔道上遥遥领先,陪伴沙条绫香的,只有望其项背的自怨自艾。
「但是,我……」
像是察觉沙条绫香下意识的退缩,银发蓝裙的女王温声说:「绫香,光是活在这个当下的妳,本身就是奇迹。」
由英灵座投影下来的分身,对「当下」而言不具任何意义。
倘若来自遥远的过去,便会汇入历史的洪流,将活着的人们及其思念载往下一个时代;倘若从尚未触及的未来逆行,其走过的痕迹,便会成为刻印于灵基之中的璀璨纪录。
过去成就现在,而现在决定未来。
所以过去的英雄保护当下的人类,未来的从者守望命运的滚轮。
──当下的人类,便是珍宝。
摩根倾身于少女耳畔缓慢地丶印下一枚如羽般轻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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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托利斯,你想像中的……被拯救的不列颠是什麽样子?」
与骑士王一桌之隔的那人,在姹紫嫣红的鲜花簇拥中投来视线。
垄罩于柔白的月光下,花团锦簇的玻璃房内,穿梭了时空丶自古老的传奇步入现实的身影,面对面地交谈着。
同Berserker一战过後,未向他人宣告,避开御主的耳目,拥有相同来源的从者互相注视,从口中说出仅只传递给彼此的话语。
「人们在肥沃的土地上安居乐业,不必忧虑侵略者,也不受魔兽侵扰,和平地丶幸福地生活,在临终之时仍能露出笑颜。」
那是以理想编织的愿望。
是夏日晴空下被海潮拍打上岸的泡沫,被扶疏枝叶撒了一地的碎光。
消踪即逝的虹彩丶无法被捧起的光辉。
拥有异闻带记忆的摩根深知,亚瑟王的愿望无法实现,也不能被实现。
「当你拔出那把剑时,就已经预见了吧──不列颠灭亡的命运。即便如此,你仍旧追求圣杯吗?」
冰冷的话语将阿尔托利斯带回那个午後。
决定拔出王选之剑的青年,伫立于刻印着沉重职责的圣剑前,宫廷魔法师的劝谏在耳际响起。
被外敌蹂躏的岛屿正在哀鸣,贫瘠的土地充斥绝望与痛苦,那一张张写满惊惧及不安的脸庞,渴求着「王」降下救赎。
于是,青年拔起了剑。
就算等待自己的是衆叛亲离,曾经的友人也相继离去,结局唯有悲惨的死亡一途。
只要能够给予人民片刻的安稳,孩童们不再哭泣,每一位母亲也不必经历失去。
那麽,肯定不会是错误的事情。
「──亚瑟,你没有错。」
「但是丶」面对骑士王的凝视,岛之魔女如是道:「你有将他人的愿望斩于剑下,不惜击败过去的英豪,并杀死当下的人们,也要实现那份『空想』的觉悟吗?」
顷刻间,阿尔托利斯说不出任何话语。
「况且,延续千年的不列颠,对泛人类史而言,就像是异常生长的枝桠,终将落入被剪定的命运。」
半响过後,金发青年冷不防地开口:
「就像那片妖精的国度?」
「……就像那片妖精的国度。」
话音落下,沉默于二人之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