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无可奉告。”他沉着声。
皇帝又惊又气,火气喷涌而出,直窜到了喉头。
这就是他一心信任的贤臣,这就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重臣……就是这样跟他说话的。
“所以朕连过问你去哪儿的资格都没有!?朕还没跟你算你给朕惹出的麻烦呢!真是放肆。”
皇帝指着他,“好,你不想做这个鸿胪寺卿,有的是人做,你给我滚,滚得远远,别再让朕见到你……”
殿内的黄门纷纷跪在地上,其中有的甚至在王府的时候就在伺候,从未见过皇帝这般生过气,还是跟自己的宠臣。
殿内死气沉沉,压抑到甚至能将夹死一只苍蝇,任谁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惹祸上身。
纪景和缓缓在地上磕了一头,起身离去,跪在殿里半个时辰,没一句解释和求饶。
皇帝看向桌上的奏章,一时没了心情,“都给朕滚!”
殿内黄门一一撤退,直到出了宫门才彻底松了口气。
“纪景和也太狂了,竟然敢跟万岁爷硬扛,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是啊,是生是死都是万岁爷一句话的事,他是真不怕死,羌族使团都吵着要走人了,他还敢这麽做,真是想死了……”
几个小黄门说这话,被正巧路过的明嘉听得清楚。
“你们几个说什麽呢?”
……
些许模糊的亮光透过眼皮渗过来,眼前的黑暗不再那般浓厚,脑中的那道熟悉的声音久久盘旋于耳,熟悉的眉目也应声而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浮现出来。
挣着力气,好久好久,才勉强睁开眼睛。
是在家中。
欲翻身坐起,却碰到了肩膀的伤口,猛烈的痛意叫她彻底清醒过来。
张开嘴想说话,声音却是沙哑的。
看了眼包扎起的伤口,身体缓了些力气,刚准备出声叫宝珠,外面便传来了别的动静。
“公主,我们姑娘还未醒,您就别进去了吧,小心把病气过给您……”
“你家姑娘是外伤,不是风寒,让开!”
朵落霸道的声音响起,瑜安穿上鞋,亲自将门打开。
原打算推门的朵落手一空,差点闪了腰,瞧见瑜安那张煞白的脸,愣了一下才笑。
“这不是醒了?”
瑜安哑着声:“你怎麽来了?”
“来看看你,看你是不是快死了。”
宝珠瞅了眼瑜安,无奈朵落淫威,只好转头去泡了壶热茶奉上,随後被遣出门外。
瑜安寻了一处坐下,“我很好,劳公主挂念。”
见她不再见外,朵落脸上的笑又浓了几分,“听你丫鬟说,你睡了整整两日,这两日发生了何事,你估计也不知。”
“你可知,是谁送你回来的?”
瑜安愣神,不言语。
朵落:“咱们人人敬仰的纪大人惹了圣怒,被撤职了。”
“为何?”
“还不是因为你。”朵落自如地品了口茶,“若不是为了救你,他怎麽好好端端从鸿胪寺跑到城外见你?两朝谈判在即,他硬是将你送回府中才离开。”
瑜安:“明明可以由旁人来送我,为何偏偏要他来?”
“对呀,明明可以假手于人,明明已经和离了,为何还要去找你,为何还要亲自送你回来,耽误自己那麽大的事情呢?”
瑜安:……
“这次不仅是你们中原皇帝生气,听说朝中的大人也是紧跟着递了弹劾他的折子,别说是鸿胪寺卿不能当,都御史估计也快下台了。”
恃宠而骄,目无君上……只要皇帝计较,纪景和便是彻底失宠。
“当初褚家出事,纪家坐视不理,往後落得旁的下场,你应该高兴才对,毕竟你也不喜欢他缠在你身边不是?”
想说的话说完,朵落利落站起身就走了。
宝珠急忙进门,查看瑜安的脸色,“姑娘,感觉如何?伤口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