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他先生
【民国二十五年冬,国旗飘扬显英雄断头死生同,战火纷飞演生民涂炭鸣长钟,阖棺三寸盼世间离人心隽永】
*
《先生请坐》
2025。09。03
以向北文
*
一九三六年十一月,山东枣庄。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怎麽还坐在这里啊?”容姨推门进来看见风月还坐在梳妆台前,脸上的神色尽是慌乱:“那位爷都已经在外面等了那麽久了。”
风月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脂粉放到梳妆台上,慵懒开口:“是什麽大人物啊?就不能让其他姐妹去伺候?”
“这位爷我可惹不起,点明了要你。”容姨拿起风月放在桌子上的木梳,帮她梳理着头发,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这位爷在外面反正名声是不好听的……”
“说的好像来这儿有哪个是名声好的一样。”容姨只说了一句话,就被风月撇撇嘴打断。
容姨愣了下,随即笑道:“话是这麽说,但是这位你真的得好好招待,一会儿出去记得喊先生。”
“先生?”风月蹙眉,眉眼中有过厌弃:“也不怕玷污了先生的名声。”
容姨笑着摇摇头:“外面人安排的,你别管,照做就行了。”
风月的房间是整个花月楼的姐妹们最好的一间,从楼上下来,站在扶梯上就看到坐在一楼大堂里那人。
大堂里有很多人,单单他是坐着的。
风月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可以看到那人穿了一身中山装,那背影是风月未曾见过的挺拔。
明明是一人可以抵过全世界的背影,可是偏偏浑身散发着读书人的儒雅气息。
许是听到了声音,那人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那一眼,风月下楼的步子停了停。
尽管她自诩已经见过很多很多的人,其中不乏长得好看出衆的。
但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只此一人,便醉了半个花月楼的春天。
如果在此之前是“江南无所有”,那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便是“聊赠一枝春”。
风月先入为主,拿起酒盅给面前的人斟了杯酒,纤纤细指拈着酒杯递到张承霖面前时,媚眼如丝。
风月身上的气质太出衆了,一张脸上全是风华绝代,让人只是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有距离感。
在花月楼数年,也从未见过她这麽主动凑近讨好一个人,就算有也是皮笑肉不笑。
容姨站在二楼看着,以为风月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喜滋滋的在心里盘算着这次又能赚多少钱。
可也只有风月自己知道,她是陷进去了,陷进了那双含着一整个江南春天的眼眸,陷进了她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必死结局。
可这世界总天不遂人愿,这场名为“心动”的博弈里,最终走向必死结局的,不是她。
张承霖看了她许久,擡手接过那盏不足一口的酒杯,没喝,随手放在了一边。
容姨顺着楼梯从二楼下来,笑呵呵的招呼着各位客人就坐,整个大厅里声乐四起丶人声鼎沸。
张承霖和风月明明是坐在大厅正中央那一桌,却安静的像另一个世界。
纪豫行站在离张承霖身边不远的位置,他看不出张承霖脸上的表情有什麽异样,好像和往常见到陌生人一样,一直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可偏偏,又是他亲耳听见张承霖和手下说:“去知会花月楼一声,让风月来见我。”
纪豫行和张承霖相识的年岁并不短,算得上知己,也自诩几乎认识张承霖身边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