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杰走後她不顾他正发着怒,大着胆子进堂屋将他拉走,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就是想让他分分心。
还有这件事……原本因为他这些时日生病,她始终亲自照顾着他的一点一滴,他病才刚好,这件事她本也是严令禁止的。但就是为了让他短暂放下那些恼事,她没有说不行。
张承霖是真的感激她的,这麽好的一个她……可若问他有没有一瞬动过想与她成家的心思。
他的回答绝对是——想,尤其是在知道她就是曾经那位上海滩的故人後,每时每刻都想,做梦都想。
可他这样的人,又怎麽配给她一个家。
晚饭前,新杰回来,带来了张承霖早上安排下去的消息。
“已经都处理好了。”
新杰说完这句话,便悄悄缩在一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张承霖家堂屋他来过无数次,满屋子都是人的时候他也见过,可从没有哪一回如此这般,让他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知道了。”过了许久,张承霖才开口,“你先去吧。”
“好。”新杰如蒙大赦,三步并两步往外走。
在堂屋门口遇见端着绿豆汤进来的风月,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宿迁和唐山是“国|军八大据点”中最最重要的两个据点,庄炎彬几乎所有的精兵都在“国|军八大据点”,宿迁和唐山的精兵更是数不胜数,毕竟庄炎彬虽然人在上海,但根据地到底还是在山东,如果他在山东出事,宿迁和唐山总是最先派人过来的。
这次张承霖直接砍了他最强壮的两条左膀右臂,还是在大白天直接动手,可见张承霖或许有某个瞬间,是真的想去上海直接摘了庄炎彬的人头祭奠刘天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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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张承霖这边刚有动作,庄炎彬在上海便收到了消息,且第一时间安排了应对计划。
可他还是没想到,张承霖的动作会那麽快,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他安排的人还在路上,宿迁和唐山两个据点便已经被全灭了。
这也是第一次,庄炎彬真真正正认识到了张承霖的实力,远在他所以为的之上。
也断然不是外界所看到的那样无所事事无所作为。
“那咱们後面怎麽办?”韩礼魂站在庄炎彬身後,问了句。
“能怎麽办?”庄炎彬将烟枪往旁边敲了敲,脸上带着冷厉和无奈:“他这是示威呢,而且看得出来,他身後的势力比我们强得多,真不愧是老张的儿子,果然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灯。”
韩礼魂要出口的话瞬间顿住,看着庄炎彬森冷的眼神,什麽都没再说。
“最近先不要去找他的晦气,”蒋如肃疾步从外面走进来,脸上的表情也并不是很好看:“我这个外甥我了解,就以他现在的态度来看,这段时间再去惹他一次,他能炸了全世界。”
蒋如肃这话,好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蒋如肃是谁,张承霖又是谁,自然没人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就以他们现在能看见的张承霖的实力,他想炸了这个世界,怕是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毕竟宿迁和唐山的兵真的是庄炎彬和蒋如手里的精中之精了,张承霖一句话,就那麽没有惊动任何人的丶悄无声息的端的一丝不存。
那他还没展露出来的那些呢?
庄炎彬越想脸上表情越难看,最後甚至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两日後,一个宜安葬的黄道吉日。
张承霖亲自去上海请回了刘天华和沈宁懿的骨灰,把他们葬在了张德越的墓旁。
张承霖站在那墓前,看着两年前埋下的张德越的墓碑,和今日新立的刘天华和沈宁懿的墓碑。
曾经国|党中的元老,最有发言权的三个人,如今在这里安眠,再也不能在国|党里说上一句话。
这破烂的世界,到底什麽时候能被正道照亮。
张承霖在那三块墓碑前站了许久,从日头高照到日落西山,一动不动,也一句话不说。
眼看着天边一点亮色都没有,旁边的草叶上开始出现点点水珠,新杰还是忍不住上前提醒了句:“先生,先回去吧,天晚了。”
张承霖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
那天之後,张承霖和纪豫行一起,又去了趟上海,去做什麽风月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但是张承霖不在山东,她自然也不能一直在张承霖府上待着,不管怎麽说她都还是得回花月楼的。
“哎哟,小祖宗,你可算是回来了。”风月刚一进门,容姨立刻笑着迎上来,看着风月笑得很是开怀。
风月轻轻点头,脸上带上笑意,开口打招呼:“容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