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电话通知李逢值这个事情,被发疯的李逢值怒骂的时候,她一句话都不敢回。
医院人来人往,她一个人守在手术室外面,仿佛回到了爸爸去世那会,她也是一个人守在外面。
失去最後一t个亲人,她疯的要命,处处为难李逢值,像个泼妇。
所以现在李逢值怎麽骂她,她都是能理解的。
她在外面祈祷,希望老天保佑,李逢值的奶奶不要出事。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报复别人,让别人遭遇一遍自己遭遇的事情,看着别人堕入黑暗,精神崩溃,似乎并不能让她开心。
困扰了她十几年的问题,在茅塞顿开之後,再去思考,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麽蠢事。
上天从来没有庇佑过她,以前是,现在这次也是。
李逢值奶奶的情况很不好,在手术後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老人家病态的躺在床上,虚弱无力。孟迎晨看到的时候人要崩溃了,她跪到了病床边,声泪俱下的跟老人家道歉。
李逢值奶奶估计被她现在的鬼样子吓到了,声音难得轻柔,唤她:“孩子,别哭了,我身体本来就不好,不赖你。”
孟迎晨哭的更凶了,护士和医生扶都扶不起来,她像条软烂的巨蟒,任人摆布。
医生以及护士合力,好不容易才把她扶了起来。她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抽抽搭搭抹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奶奶喊她,“孩子,给我用一下你的手机,奶奶打个电话。”
孟迎晨吸了吸鼻子,赶紧跟奶奶说:“奶奶,您别急。我已经给李逢值打过电话了,他应该很快就会到。”
“不是给他打,奶奶打电话找个人。”
老人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孟迎晨不敢耽搁,立马把手机解锁递过去。
她红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
李逢值奶奶跟她借到了手机,满是沟壑的手颤颤巍巍的在手机上按下一个又一个数字。
她似乎连点手机都费力。
看到这一幕,孟迎晨再次泣不成声。
她长这麽大,头次认为自己是个畜生。
奶奶拨过去,那边接的很快,在公式化的“喂”之後,奶奶开口前把所有人赶出了病房,她不放心,躲在门口偷听。
“亲家,我要死了,阿值以後一个人还得劳烦你们照顾。你们能派人过来一趟吗?谈谈颜颜留下给阿值的股份的事儿。”
病房的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好,孟迎晨耳力不错,虽然听上去有种隐隐约约听不清的感觉,但基本能全部捋明白。
奶奶开口说的短短一段话,包含了很多信息量。
孟迎晨没有一件事是能理解的。
只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记住。
股份。
亲家。
後面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零零碎碎的,孟迎晨没刻意去记。
她开始只以为老人家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临走前通知些亲近的可靠的有钱的亲戚,将自己的宝贝孙子托付给人家。
医生告诉她,奶奶的身体已经日薄西山,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她的眼泪早已流干,这会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涩,还有点酸,却挤不出半滴泪。
奶奶的神智开始不清楚,说的话颠三倒四。
孟迎晨一再以为,奶奶可能谁也见不到了。
最爱的孙子。
临走前要托付的亲戚。